自從夏林來到京城已經一月有餘,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是一天沒休息,乾了很多事,也幫皇家斂了許多財,並且還順便還幫京城鏟除掉了一部分身上的蛆蟲。
“你被綁票之後為何沒有大開殺戒?反而卻要幫那些窮鬼修城開路?花了那麼多錢在這些人身上,值得?”
第二日一早,獨孤寒還真的來了,她就屬於那種臉上常年一臉嫌棄,但每天卻還能第一個出現的人。
大概是從九歲之後,她就再無玩伴的緣故,所以獨孤的另外一個寫法便是孤獨。
夏林這會兒還躺在床上的,上半身啥也沒穿,就打著個赤膊,獨孤寒倒也沒在意,坐在他旁邊剝著太子爺早上才賜給夏林的西域水果。
“昨天咱倆差點親上,我還以為你早晨害羞不會來呢。”
“不是你叫我來的?可我來了之後都快一個時辰了,你卻還在床上。”
“我累啊,妹妹。”夏林仰頭躺了下去:“這些日子我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來,三更才能睡下,滅佛、修城、做計劃,還有調理百官關係維護朝堂安穩,我好累的。”
“你跟拓跋靖訴苦去,莫要在我這裡廢話。”獨孤寒滿不在乎的說:“快些回答我的問題。”
夏林坐起身來朝獨孤寒張了張嘴,獨孤寒愣了一下,腦袋往後縮了縮:“不親,男人親男人,惡心。”
“你有病吧,我叫你給我剝個葡萄。”
“不給,你都沒洗漱,臭臭的。”
“臭嗎?”
“嗯,臭。”
夏林聞了聞自己,然後咂摸一下嘴:“還行啊,我聞聞你來。”
“死走。”獨孤寒躲到了遠處的位置上:“你不是要叫我帶你去遊覽京城麼,快些起來洗漱。”
夏林穿上衣裳開始洗漱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一邊擦著臉一邊開始說道:“大開殺戒有什麼用,那臭街隻要還在,這樣的事情就不會斷絕。你知道嶺南道吧?”
“那自是知道,怎的了?”
夏林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嶺南王叛亂之前,嶺南道山匪橫行、水寇動亂,各級大營走私結黨,整個官場混亂不堪,百姓民不聊生。你覺得根本問題是出在哪?”
“出在朝廷不管不顧。”
“對也不對,你說的太籠統了。”夏林用手指沾著水在桌上點了幾個點:“問題就出在發展上,韶關之外嶺南之地,集一道之能肥廣府一處,廣府上下衣著光鮮,周遭百姓食不果腹。在這個情況下,百姓吃不上飯了,自然是要弄出一些事來,那你說現在的嶺南如何?”
“馬馬虎虎,還行。”
“對,跟京畿道、江南道比的確隻是馬馬虎虎,但跟以前比呢?”
“那自然是天壤之彆。”
夏林點頭道:“以廣府為核心,帶動周遭郡縣發展,形成四縱八橫之通路,讓各地的東西能走出來。新建的十二處港口更是承接嶺南物產的流通之能。讓樹上長的、地裡挖的、水裡撈的能走出嶺南,讓外頭的吃穿用度能流入嶺南。物出現交換,錢便出現了流通,這便是求生之道。若是你上山一日挖百斤草藥便能換上半年的口糧,你會去當土匪?”
“自是不會。”
“那就是了,殺戮是沒有辦法平息禍亂,平息禍亂唯一的方法便是發展。經濟的發展、技術的發展,如今岑文本在嶺南效仿江南道,廣泛開啟引種種植、產業本土化還有大力推廣掃盲,讓煙瘴之地不再為瘴,用發達的水運替代崎嶇的山路,一步一步擴展貨運官道範圍,遏製土地兼並、平抑糧食價格、提升產業水平,這自然就解決了地區的動亂問題。你用殺,那殺的完麼?到時候宗族與你對抗,百姓與你對抗,父老視你為仇寇,你還發展個屁。”
“所以你在京城也是如此?”
“略有差彆,但差不多,總之就是兩個字,發展。讓一潭死水的錢流動起來,錢流動了起來,錢還是那些錢,地還是那些地,但流轉了一圈之後,多了一座新城,多了一個繁華的商圈,多了一眾學堂,多了十萬個就業崗位。有活兒乾,臟街就不亂。你不能叫人閒下來,人跟錢一樣也是要動起來。”
夏林說完之後扒拉了一根香蕉塞入獨孤寒的嘴裡:“吔蕉啦。”
“你有毛病吧,突然捅了進來,都到嗓子眼了。”
夏林卻沒有管那些,隻是又喝了一口水,然後走到屋裡的櫃子中翻騰了一陣,然後拿出了一盒用臘封的竹筒遞給獨孤寒:“牙膏,你也回去試試,若是好用,我就想法子推廣一下,這個應當挺好賣的。”
“好,你教我如何使用。”
“行。”
兩人就這麼一邊聊著牙膏一邊走出了小院,獨孤寒比夏林矮了差不多一個頭,走在路邊像是夏林帶了個兒子一般。
“說起來,你個子這麼小聲音也不像我這麼渾厚,沒人懷疑過你是女子?”
“為何懷疑?滿街不都是這般的人?”獨孤寒攤開手:“再說了,你恐怕是久不入京城了,當下時興就是我這般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