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從地窖中走出,一邊拿著抹布,仔仔細細擦乾手上殘留的血痕。
訊問的過程自不必細說,好歹他也是混了半年幫派,什麼敲手指、拔指甲之類基本的手段,總都是了解的。
在耐心等待狂怒的黃東明,搬出自家身份地位,罵完了“田舍郎”、“市井漢”、“直娘賊”、“艸你娘”……
等等各種侮辱性詞彙之後。
宋陽先是直接敲碎了他的兩邊膝蓋,然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開始折斷。
——事實上敲碎髕骨之後,黃東明就已經涕泗橫流,精神崩潰,有問必答了。
隻是宋陽想到了陳鬆妻女,想到那四具無名屍骸,忍不住想多做點什麼。
所以硬是折斷了黃東明十根手指之後,才開始問話。
——所以黃東明死的時候,很解脫。
事實結果,比他想的要簡單得多。
那三人,跟崔博並無半點關係。
甚至跟黃岑都沒什麼乾係,完全是黃東明跟曹蟄起了矛盾,臨時起意,自己偷偷從家裡叫了三個部曲,給宋陽下套。
——為了避免黃岑知道,他甚至誰都沒告訴。
他是想借此給曹蟄以威懾,讓他好好聽話,不要妨礙黃家辦事。
選中宋陽,也完全是因為他是新來的,最好拿捏。
所以崔博,極有可能就是湊巧看見了他,才一路暗中跟隨。
這個結果,老實說宋陽是挺失望的。
他本想找到一些崔博的來曆線索,卻不想完全是個巧合。
“也許,該再去一趟城外,從崔博身上多抽幾張卡?”
倒是跟侯瑛相關的具體詳情,意外弄清楚了。
跟他料想的不太一樣,黃家的確發現了侯瑛的身份。
但不是自己發現的,而是侯瑛的家奴仆從找上門來。
——侯瑛是軍閥出身,貪圖享受,自然不可能孤身一人、風塵仆仆來黃柳縣這種犄角旮旯地方。
他是馬車隨行,有一隊六人的仆從婢女,隻是當夜追蹤方明進縣城時,孤身一人先行。
侯瑛死後,其家奴仆從等不到主人歸來。
第二日便找上了縣衙,當時曹蟄與柳明峰都不在,隻有黃岑接待。
接下來發生的細節不必多說,總之侯瑛的屍體很快便被發現了。
侯瑛的家奴仆從,自然是驚恐失措、六神無主地,帶著侯瑛的屍體趕緊離開。
而助力發現屍體的黃岑,也是方寸大亂,立即在黃柳縣大肆展開調查,巡邏、拷問、祭祀、超度,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黃岑的慌亂,是宋陽自己根據黃東明的描述推斷的。
按黃東明自己的**,侯瑛的死跟黃家又沒關係,侯明遠雖然勢大,也總不可能真帶兵跑到黃柳縣來,向他們黃家問罪吧?
那可是等同造反!
誰不要命了敢造反啊?
所以黃岑雖然如臨大敵,但黃東明卻覺得是小題大做,仍是該吃吃該喝喝,該玩女人玩女人。
“黔州與黃柳縣距離不遠,按時間,侯瑛的屍體,很可能已經運到了。”
侯明遠身為大軍閥,有兵有權有地盤,兒子死了,他會善罷甘休嗎?
黃東明說誰不要命了敢造反,但那是在中央集權強大的王朝年代。
而如今八王割據,地方上小軍閥、黑社會到處都是。
“造反”,在侯明遠這種大軍閥眼中,很可能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們割據地方,本身就是一種造反。
“黃岑的慌亂不是沒有道理的,誰知道侯明遠會怎麼報複?”
這樣說來,黃柳縣接下來的局勢,可是不妙。
宋陽丟開染血的抹布,按了按眉心。
“再加上暗中可能存在的神秘敵人……
“這黃柳縣,是不能再待了……”
他臉上不禁升起一抹更加壓抑的怒火:“我就特麼想求一個穩定的生活,好好探索回家的路,有那麼難嗎!”
天已經黑了。.
這年代野外就是蠻荒,熊瞎子、老虎、豺狼都有出沒,宋陽自然不能這時候出城。
而且唐朝時對民眾遷移控製極為嚴格,雖然如今秩序日漸崩壞,過所的申請已不需要層層審批的繁瑣。
但不取到一張地方頒布蓋印的過所,出行仍會極其不便。
“等明日吧,想個辦法從縣丞那裡,弄一張過所,然後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