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爺,怎麼回事?”
和春還沒從驚慌當中反應過來,江忠源已經先開口發問了。
“江大人,東翁,你們趕緊出去看看吧......湘江對岸都是‘紅頭人’,好幾萬啊!江邊上停滿了長毛賊的戰船!現在正在唱戰歌......看起來他們馬上就要渡江來和咱們決戰了!”
決戰?
這戰歌,這戰意滔天呢......還打個毛線?
和春驚得話都不會說了,江忠源也嚇得臉色蒼白——他手下的楚勇團練當然比清軍綠營能打,但是昨天在水塘灣由勝轉敗,還被蘇三娘、吳如孝率領的太平軍追殺了一波,損失了好幾百人,屬於元氣大傷了。而且和春的綠營炮隊也在昨天的水塘灣之戰中把所有的大炮都丟了!
這下敢於肉搏的楚勇被打殘,“善於”發炮的綠營又把炮丟了,而對岸的長毛這戰歌已經唱出了一個氣勢如虹,戰意爆表,等會兒殺過來大家還有命嗎?
想到這裡,江忠源實在沉不住氣了,趕緊拉著和春衝出了營帳。
營帳外頭就是一座剛剛搭好的望樓,江忠源、和春兩人順著梯子,一前一後就登上去了。
上去之後,也用不著千裡鏡,放眼一望,就能瞧見江對岸茫茫一片“紅頭人”了。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
江對岸傳來的戰歌聲也更嘹亮了!
而且這歌聲之中還透著無比的瘋狂!
這他媽的是要拚命了......
和春已經嚇傻了,回頭看了看江忠源,江忠源搖了搖頭:“打不過的......現在湘江西岸灘頭還在長毛賊手裡!東岸的長矛過來就能展開!而且咱們的火炮也都丟了,鳥槍也丟了許多......雨亭,撤吧!”
“撤到哪裡去?”和春問。
“去永州的治所零陵吧,”江忠源道,“湖南的鮑軍門就屯兵在那裡,我們正好乘勝退兵,去和鮑軍門彙合,以便在零陵城下憑險設伏,聚殲長毛賊!”
舉人就是舉人啊!
一個“聞聽戰歌而逃”到了他嘴裡也能吹出花兒來了!
“好好,”和春聽了也連連說好,然後又對著望樓底下大喊:“傳本鎮將令,各部立即拔營北撤,不,是北進......開赴零陵!”
“喳!”
......
“哈哈哈,天父上帝是朕爹,朕乃人間真聖主,東王天使來相挺,便是睡穩亦可贏!哈哈,清胞、貴妹夫、山胞、正胞、達胞、以晃、日綱、宣嬌,你們說說,朕的這首詩做得如何?”
一座由祠堂改建的拜上帝堂內,上帝次子,天王洪秀全瞧見羅耀國駕“自走神車”,在一片高昂的音樂和歌唱聲中而來,就一時興起,念起了他新創作的打油詩。
不過和上次念給楊秀清、蕭朝貴等太平天國高層聽的打油詩和上回念給馮雲山一個人聽的時候,又有所不同。
上回念給馮雲山聽的時候,是“自有天使來相挺”,現在改成了“東王天使來相挺”,總算沒有了新天使,忘了舊東王。
但是他這詩還是讓這所拜上帝堂中的天國核心重臣們大吃一驚——這是把羅耀國這個新來的天使擺在和楊秀清平起平坐的地位上了!
而洪秀全這麼做,偏偏還是符合太平天國內部權力遊戲的規則的。
太平天國就是天父皇上帝最大,天兄耶穌第二,天王洪秀全第三嘛!
羅耀國是上帝和耶穌派下來的欽差天使,怎麼不能和楊秀清平起平坐?除非楊秀清馬上來一次天父上身......可是羅耀國他是真正的欽差天使啊!
他說不定有拆穿假上帝上身的辦法呢?
還有,那個聽上去燃到爆的戰歌又是怎麼回事?那是誰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