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平乍一看都快趕上他們弗吉尼亞的“州兵”了!
“羅伯特,這些就是湖南來的湘軍,是湖南總督駱大人的首席秘書帶來幫助保衛上海的。”
說話的是個眉清目秀,滿臉堆笑的青年,二十餘歲年紀,穿著一身考究的西服,卻是“洋裝穿在身上,辮子留在腦後”,還能說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
這青年名叫吳超越,是吳健彰唯一的孫子,旗昌洋行七分之一股份的繼承人,當然也是上海灘上有名的紈絝。
他和來自美國弗吉尼亞州的前“州兵”少校馬輝是“酒肉色賭”朋友,所以今兒就是他和他爺爺吳健彰一起出麵,請這位馬輝少校到同順樓吃大餐,還說要介紹一個來自湖南的洋務能臣給他認識。
馬輝少校對一個來自中國內陸省份的洋務能臣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在上海、香港兩地的洋人們看來,中國官員當中唯一可以溝通的,就隻有吳健彰一人爾。
一個封閉的內陸省份出來的官員怎麼可能懂洋務?
“這,這真是來自湖南的陸軍?”馬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他又想到一個讓他額頭冷汗直冒的事情。
這湖南的清軍都是這種成色的,那他們是怎麼被太平軍給打敗的?
難道太平軍不是一群走投無路的暴民,而是如法蘭西共和國的革命軍一樣的軍隊?
這個滿腦子共和革命的美國人,已經腦補出了太平軍高舉三色旗,扛著燧發槍,向清軍的新式陸軍發起猛衝的場麵了。
馬車這個時候已經在同順樓前停了下來。
隨著一聲“立正敬禮”的口令聲,馬輝少校才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反應過來,他扭頭一看,已經有數百名清朝新式陸軍在他的乘坐的馬車車門兩側,組成了兩個方陣,方陣之間正好是一條通往大門的道路。
幾個穿著馬褂,戴著頂戴,挎著腰刀的中國軍官,就肅立在大門之外,紅色的軍旗,則在兩個方陣之中,還有那幾名軍官身後飄揚。
“歡迎您,尊敬的馬輝少校,我是大清湖南省總督駱大人的首席秘書羅雪岩我可是聽著貴國開國總統華盛頓的故事長大的,今天總算見到來自華盛頓故鄉的美國軍人了!”
當一個身材高大,帶著溫和笑容,說著“牛津腔英語”,還自稱“聽著華盛頓故事長大”的清朝官員,站在剛剛鑽出馬車的馬輝少校跟前,伸出右手要和他握手的時候,他都有點自我懷疑了——這是昨晚上喝多了?現在是做夢吧?
一個清王朝的官員居然是“聽著華盛頓故事長大”的?
難道大清現在也有共和派了?
他們的進步好像有點快啊!不會過幾年大清就變成一個共和國了吧?
“馬輝先生!羅伯特馬輝!”
吳超越看見自己的洋朋友好像中了定身術一樣,趕忙高聲提醒了他一下。
馬輝少校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把手伸向羅耀國,而後者和他用力握了握,然後拉著他的手高高舉起,用英語高喊道:“向華盛頓致敬,讓中華再次偉大!”
他這話一喊出來,能聽懂英語的吳健彰、吳超越祖孫倆都臉色大變——這個羅雪岩到底是什麼人?他不會是個革命黨吧?
對了,他家祖上是羅芳伯,也是開辦過共和國的!
他骨子裡有共和思想!不行,必須得離這禍害遠一點
兩人剛想要離羅雪岩遠一點,後者已經用廣東話對他們開口了:“吳大人,小吳公子,你們彆誤會,今天見的是美國人,我當然要裝共和派了。明天去見法國人時,我就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君主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