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下關附近江麵。
一條船體刷著黑漆,還冒著黑煙的明輪機帆炮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泊在水麵之上了。一條太平天國的師船很快就靠了上去,剛剛從上海回來的陳承瑢這會兒就站在這條師船的甲板上,望著巨大的洋船,和船上飄揚的米字旗,努力回憶著在上海時羅耀國給他說過的一個預言
“嘭!”
隨著一聲輕響,陳承瑢所在的師船已經靠上了赫爾墨斯號的船體,一具繩梯被人從赫爾墨斯號高大的船舷上拋了下來。
陳承瑢抬頭往上看了眼,然後就手腳並用,順著繩梯攀爬上了赫爾墨斯號。就在他要翻過船舷的時候,一個紅頭發、酒糟鼻、雙目無神的老白男上來扶了他一把,還用生硬的中國話說:“小心,先生。”
陳承瑢在甲板上站穩後就打量了這個紅頭發的老白男一眼:“你能說中國話?”
“會一點,先生。”紅發老白男笑道。
“你叫什麼名字?”陳承瑢問。
“我叫懷特,溫斯特懷特,您可以叫我溫斯特。”
原來這人就是羅耀國登上怡和洋行碼頭後見到的那個碼頭監督,他因為能說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而且是一個不怕丟臉的下等人。可以在太平天國的領袖們提出不合理要求——比如行跪拜之禮時,充當文鹹和威妥瑪的傳聲筒,所以被馬西森推薦給上了赫爾墨斯號。
陳承瑢點點頭:“溫斯特,塞寥爾文鹹先生呢?叫他出來見我,我是太平天國的地官副丞相陳承瑢。”
“什麼?”溫斯特懷特一愣,“您,您是太平天國的副首相?等等,您怎麼知道文鹹公使在這條船上?”
陳承瑢早就知道這洋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馬上就回答道:“有人告訴我的。”
“誰?是誰告訴您的?”溫斯特懷特問。
陳承瑢看了這個紅頭發的洋人一眼,回答道:“是聖天使吳王殿下!”
“是,是那個大預言家嗎?”溫斯特懷特又問。
“他是一位天使!”陳承瑢的麵色已經有點不悅了,“快去叫文鹹出來見我吧!”
“好,好,我馬上去。”
溫斯特懷特哪裡敢再耽擱,轉身就奔進了船艙。
船艙當中,文鹹公使正在威妥瑪副領事一邊喝奶茶一邊商量要怎麼利用太平天國和大清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為大英帝國謀求最大的利益。突然,艙門就被人敲響了。
威妥瑪看了文鹹一眼,見後者輕輕點頭,就說了聲:“進來。”
然後就看見溫斯特懷特推門走了進來,並向裡麵坐著的兩人鞠了一躬:“公使先生,副領事先生,你們快出來一下吧。赫爾墨斯號上來了一個太平天國的副首相,指名要見公使先生。”
“什麼?”文鹹一愣,“來了個副首相?還指名要見我?溫斯特,是你告訴他我在船上的嗎?”
溫斯特懷特搖了搖頭:“不,先生,我沒有告訴這個太平天國的副首相您在船上據那個副首相自己說,是那個什麼聖天使吳王殿下告訴他的。”
“聖天使吳王?”文鹹回頭看著威妥瑪。
威妥瑪眉頭緊皺:“是羅耀國傳說中的從天而降的妖魔!”
“妖魔?”文鹹皺著眉頭站了起來,低聲嘟噥道:“我都快懷疑我生活在一個魔法世界了!”
威妥瑪也跟著站了起來,聳聳肩道:“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文鹹歎了口氣,對威妥瑪說:“托馬斯,我們一起去見見他吧。”
赫爾墨斯號的會議室內,文鹹、威妥瑪和陳承瑢已經分賓主落座了,三杯甜口的牛奶泡茶被擺在了一張長長的會議桌上,散發著奶味茶香,風味有點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