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麼原委,你沒看到通哥被打了嗎?”
程文淵沉思片刻,開口。
“祖母,還是先問明情況。楚瑤說的是,畢竟都是程家人。隨意處置,怕是族裡會有人不服。”
說完,還看了楚瑤一眼。
李氏這才心不甘情不願抬頭看向書童。
“你們說說,什麼情況?”
兩個書童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垂下頭,不言一語。
身後高出一頭的一個大孩子見狀,躬身行禮後說道:
“祖母,是五弟說話不好聽,惹惱了程文炳,所以才挨打的。”
說話之人正是程家庶出程文才,年紀比程文通長,行四。
楚瑤看著他,語氣溫和。
“五弟都說了什麼?一五一十說來。”
“是。五弟說,程文炳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野孩子。
還說他爹隻是府裡下人,他不配在族學念書,讓他滾出族學。
程文炳不肯走,五弟就拿木棒打了程文炳。
程文炳腦袋被打出一個血窟窿,他才還的手。”
果然如此!
楚瑤嫁進侯府時,婆母已逝。
老夫人將小叔、小姑一股腦塞給她。
“孩子們早早沒了親娘。長嫂為母,日後,你要將他們當做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楚瑤上一世親手將程文通帶大。
他是什麼樣的孩子,她比誰都清楚。
他不學無術、懶散傲慢,整日喜歡惹是生非,偏又心性毒辣。
純純一個小禍害。
那時,為了不辱使命,她用儘心力悉心教導他。
將他的惡習一點點板正過來。
他不肯讀書,換了幾個夫子也教不出來。
她就親自教他,陪他起早貪黑讀書寫字。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勉強考了個秀才。
到頭來,卻給她自己教養出一個冤家。
他說,她是他童年、少年時最可怖的陰影。
說她帶給他無儘的痛苦。
他恨她,恨她入骨!恨不得她去死。
她死的時候,分明看到他就躲在門口。
他沒有救她,還露出邪魅的笑。
都說朽木不可雕。
她卻捧著朽木,一日日,不辭辛苦硬生生將他雕了出來。
雖然不儘如人意,但畢竟沒有讓他隨著性子長成無賴。
可是,誰領她的情?
老夫人還嫌她不夠用心,沒讓他考中舉人、進士。
說好好的苗子交到她手裡,給養廢了。
她真是啞巴吃黃連。
吃力不討好,兩頭不是人。
這一世,既然出了這個茬。
那就讓他們早早看清楚,他們口中的好苗子,內裡究竟是什麼樣的貨色。
“不可能!通哥知書達理,怎麼可能說那樣的話!
文才,你這是詆毀通哥!
通哥哪裡招惹你了,你這樣歹毒汙蔑通哥?”
因程文才是侍妾所生,生母身份低賤,為李氏所不恥,故而連帶著不喜程文才。
李氏怒目盯著程文才,一副非要讓他低頭認錯模樣。
“祖母,我沒有說謊!”
“下賤胚子!跟你親娘一路貨色!還說你沒有說謊!
誰給你的膽子紅口白牙詆毀通哥?!”
李氏伸手去掐程文才的臉蛋,尖銳的指甲深深陷進孩子的皮肉裡。
“我沒有說謊!祖母不信,你問他們。
族學還有好多人都聽見、看見了。
可以找他們來對質。”
楚瑤見李氏對程文才下狠手,有些不忍,她忙厲聲問兩個書童:
“你們兩個說,到底是什麼情況。不說,今天就把你們發賣出去。”
“少夫人,我說。四少爺說的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