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笑著隨手一甩，左輪手槍靈活地轉了個圈：“鯨哥你身手真是不錯，明天咱倆在巷子裡對打的時候，你可要讓著我啊！”
“靠。”
吳鯨抹掉額頭的汗水，忍不住吐槽道：“劇本裡麵我拿刀你拿棍，我又不可能真的拿刀捅你，你卻能隨便打我，就說誰讓誰？”
聞言，李洛哈哈大笑。
確實是這個道理，刀和警棍都是假的，不過刀是假刀，警棍卻是真木棍。
那場戲誰吃虧誰占便宜，一目了然！
寥寥幾句。
兩人各自走向相應的位置。
路邊。
花圃中。
葉衛信一聲令下，穿著皮衣的李洛迅速從攝影機後麵竄出，隔著一道鐵網對著足球場裡麵扣動扳機，試圖製止正在揮刀刺殺阿樂的吳鯨。
槍是道具槍，但做得相當到位。
扣動扳機的時候。
槍口甚至會爆出火舌，硝煙的味道也在空氣中彌漫，給李洛帶去非常逼真的體驗。
裡麵的爆點，都是提前預設好。
扣動扳機的同時，裡麵濺起幾團火星，看起來就像真的開槍一樣。
短短幾槍後。
雙方陷入僵持狀態。
鏡頭一轉，給李洛來了個大特寫，打開彈巢、清出彈殼、裝彈並且複位，這一套動作葉衛信要求他必須在五秒鐘之內完成。
不僅快，還得帥。
導致他隻能略微看向手中的左輪手槍，注意力還得集中在前方，需要拿出那種不用過多考慮，完全是條件反應的感覺。
儘管經過大量練習。
拍攝這條的時候，還是反反複複來了五六遍才搞定。
接著往下拍。
在阿樂被吳鯨抹脖子的時候，前者在這裡奉獻出非常精彩表演，臨死前的驚恐、絕望和抽搐，都在鏡頭麵前展現得非常到位。
等到兩人拍完，又換李洛特寫。
他不準備複製甄子砃的演繹，拍戲還是要拿出自己的東西。
而且這個時候。
甄子砃文戲方麵的功底還是偏弱的。
就這一段，李洛記得那個家夥使用很多肢體語言來外放地表達情緒，但出來的效果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差。
直到在葉問之後，對方的演技才開始慢慢變得成熟。
所以李洛也沒有必要去借鑒。
“幫忙搭個戲。”
原地蹦躂幾下，李洛對吳鯨和阿樂兩人招手。
自己一個人不是不行。
但有人幫忙搭一下，那種感覺會更好。
“沒問題。”
剛才還打生打死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快步來到攝影機後麵，吳鯨還順手把道具刀搭上去，阿樂的扮演者也擺出一副絕望的模樣。
他們血跡斑斑的樣子，看著就嚇人。
如若不是周邊的攝影機和燈具，遠處的路人都要掏出手機拔打三條九了。
“準備好打個手勢就行。”
葉衛信確認站位沒什麼問題後，返回到監視器後麵。
閉上雙眼。
李洛開始醞釀情緒。
雖然馬軍隻是剛來到這個小組沒兩天，在這期間也發生激烈對峙，但不是沒有溫情的時刻，自從選擇和他們幾個人站到一起後。
在心裡麵，已經把這幾個手下接納為自己人。
看著自己同僚被殺。
卻無能為力。
那種絕望和憤怒的感覺，一定是非常強烈。
深吸一口氣，李洛緩緩睜開雙眼。
看向站在鐵絲網裡麵渾身血漿的阿樂，那種感覺慢慢開始湧上心頭。
他抿住嘴，將手槍抬起。
“開拍。”
葉衛信注意到他的神情，抓起對講機示意現場動起來。
而他，也緊盯著監視器。
在屏幕上方，特寫畫麵能清楚看到李洛額頭上的汗水，而手中握住的左輪手槍則有一定的虛化，模糊的槍支預示著馬軍的無能為力。
整個構圖，看得葉衛信非常滿意。
畫麵中。
李洛死死盯著鏡頭側方。
看似沒什麼動作，握住的手槍卻開始慢慢發生顫抖。
緊接著，他眼神也鬆動。
帶上一絲祈求。
並且腦袋也跟著微微搖晃，這是放棄了他一慣的強勢，祈求吳鯨飾演的殺手不要那樣做。
細致的演繹，讓葉衛信忍不住扶了一下眼鏡。
他更加湊近監視器，聚精會神地看著。
導演更多時候隻能給出一些想法，具體在鏡頭麵前呈現出來的效果怎麼樣，這個還得由演員來實現，好的演員可以點石成金。
差的演員，隻能想辦法硬憋。
下一刻。
李洛整個人表情為之一凝，眼神變得駭然。
身形往前晃了晃。
卻又停下來。
不僅腮幫緊緊鼓起，眼眶也跟著迅速泛紅。
手中的槍支上下晃動。
給人的感覺就是已經拿不穩了，但還在勉力支撐著自己舉起。
最終，手槍還是垂下。
李洛看著眼前渾身血跡的阿樂，五根手指死命扣住眼前的鐵絲網，連腦袋也抵了上去，漲紅的麵孔和爆起的青筋，讓他反而像是牢籠中的困獸。
“啊~”
一聲無意識地低吼，從他嘴裡發出。
聲音不大。
但非常瘮人！
那種自責和無能為力的悲憤，將站在攝像機旁邊的吳鯨和阿樂都嚇得齊刷刷後退一步。
看著李洛短短幾秒鐘，雙眼就布上血絲的樣子。
他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吳鯨暗暗咬了咬牙，剛才感覺自己已經發揮得足夠好了。
可現在。
還是被瞬間碾壓。
“good！”
監視器後麵，葉衛信的大拇指高高豎起：“阿洛不錯，非常棒，這一條直過。”
片場內，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以表示鼓勵。
李洛捏著手中的左輪手槍迅速收攏情緒，準備下一條拍攝。
川流不息的車河漸漸變得稀少。
足球場這裡的燈光。
也一盞盞暗下。
招呼聲此起彼伏，工作人員們紛紛拖著疲倦的步伐回家。
“阿洛。”
吳鯨拿起毛巾快速地在臉上抹了抹，抬起下巴道：“走啊，找個大排檔吃宵夜去，有個地方的炒牛河很好吃，跟鯨哥喝點？”
來港島已經有段時間，他現在很是適應這邊的生活。
“沒問題。”
李洛甩動外套，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