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師,認真翻閱一下再簽吧。”
旁人聲音拉回了莊霖的思緒,雖然他之前就已經看過部分合同,但是翻一下還是必要的。
作為“演員要求”的部分,莊霖大致翻閱一遍就直接略過了,之後會有專人指導。
保密協議則是對莊霖而言比較重要的部分。
之前莊霖了解的那些訊息其實也簽過一張簡單的保密協議,就是不準泄露任何信息,而今天算是看到破妄計劃保密協議的全貌了。
保密協議一共五頁,寫的內容可不少。
總體來說,參演人員不得以任何形式在事前和事後泄露任何計劃信息。
協議延續期限為六十年。
在計劃開始之前,所有參演人員的戶籍資料會全部消除,學籍資料工作履曆等一切相關人生檔案也會歸零。
當然,所有資料會由計劃實施的甲方或保存或備份。
莊霖看到這裡的時候也是目光微微一頓。
即便以莊霖對劉世豪的有限了解也明白,既然敢這麼寫,那麼他很可能就真做得到。
在這個信息技術並不發達,相關單位沒有普及電腦,紙質文件占據大頭且相當程度上具有唯一性的時代。
所有人的相關資料大多由地方保存,沒有任何聯網查詢的便利。
舉個不太恰當但很真實的例子,如果某些個渣男渣女不嫌麻煩,甚至能在全國不同地方結婚很多次,運氣好得十幾年甚至二三十年後資料開始並軌才會發現他重婚。
換而言之,在計劃實施的這段時間,所有演員都是貨真價實的黑戶!
莊霖在這種情況下反而笑了笑,自嘲地腹誹一句,那不是所有人和自己一樣了?
視線繼續下移,果然,計劃結束之後,不論成功與否,甲方會為所有人重新辦好可供正常生活的資料。
這資料可以是原本的身份,也可以是彆的,隻是不建議回原本家鄉繼續居住。
看到這莊霖心中微定,既然彆人可以,那自己的黑戶身份也能順理成章解決了。
沒什麼好猶豫的,也沒有等旁人再詢問確認什麼,莊霖直接在合同和保密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管屋內的人是什麼心思和反應,這一刻屋外的幾個村民代表是喜笑顏開的。
一個月之後的上午九點左右,大山中一條土路上,一支由牲畜驅動板車組成的隊伍,正穿行在並不是很平整的道路上。
這支隊伍中的每一輛牛車都載不少東西,其中有各種器物,也有各種工具,更多的則是一些類似建材的東西,包括並不限於老舊的木梁和磚石。
莊霖和周翔林也是隊伍中的一員。
雖然綠意環繞,但山林幽深,而且山路崎嶇加上路途遙遠,身邊還滿是牲畜的氣息和人群的汗味,這讓周導身邊的幾個文質彬彬的小年輕有些受不了,路上時不時低聲抱怨幾句。
令莊霖意外的是,年紀已經不小的大導演周翔林也是精神奕奕,雖然汗水不少,卻也看不出多少疲憊。
莊霖看周翔林的時候,對方正好也看過來,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笑道。
“莊老師看著文質彬彬的,卻有個好體格啊!”
“早就練出來了,學生中時不時就會有人缺勤,這種時候往往就需要走山路去勸學,山路就走得多了,而且我看著應該也沒那麼文氣吧?”
莊霖實話實說的同時開了個玩笑,順便伸手握了握拳,發出一陣簡單的指節脆響。
旁邊一個助理笑了。
“我小時候也喜歡逃課,也被老師追到家裡過!”
莊霖笑容不改,隻是簡單回應一句。
“這裡的孩子們不同,我和老校長去勸也是去勸家長。”
“勸家長?”
那助理疑惑一句,倒是一邊的周翔林若有所思,而莊霖則直接給出答案。
“學生們是想來學校的,但是家長不讓,需要他們留在家裡乾活,如果我們不去勸,那孩子怕是就不會再回來上課了!”
也不等彆人問,莊霖就繼續說了下去,畢竟時代的局限性,一些人對於自身舒適圈外的事了解不多也正常。
“山裡的孩子,沒有比讀書更能改變命運的方式了,家長未必都理解,甚至理解的也會變卦,我和老校長卻明白不能讓孩子們輟學”
周翔林畢竟年長,大概明白了過來,而一邊的助理則忍不住問了一句。
“經常發生麼?”
莊霖不假思索回一句。
“有時候天就得有那麼一次,還得帶點米麵什麼的上門,不然勸不動。”
後邊一人加快腳步走上來,湊到近處插嘴玩笑一句。
“可是莊老師,有句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有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帶米麵去勸學,難怪學生經常會輟學了,那些人有過一次嘗了甜頭,就經常這樣了”
這話對,又不全對,天然把山民想得太壞又缺乏深入了解。
莊霖認可地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
“是這麼個理,我也這麼想過,但後來隨著老校長去得多了就不這麼想了我以真心換真心,山民隻是少學並非愚笨,我們真心為他們好,他們也是能感受到的,隻要沒人挑唆蠱惑,不至於那麼不堪!”
還有一句話莊霖沒說,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更是懂得變通,他可以脾氣好,也可以不好!
剛剛插嘴的人還是樂嗬一句。
“這種山路,真是把人累夠嗆的呢!莊老師吃不少苦吧?”
你挺裝啊,莊霖神情似笑非笑中帶著點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你腳下那困難重重的山道,學生們天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