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包袱,入眼的是黃橙橙的幾十根小黃魚,王乃器喜出望外,有了這些黃金,前線部隊急需的磺胺也有了著落。
他壓抑著興奮,瞥見小黃魚下麵有一封書信,立刻撿起打開。
隻是看了幾眼,王乃器額頭的冷汗就刷滲了出來。
泉源堂中藥診所是金陵地下黨的秘密藥品渠道,借著收購販賣藥材的機會秘密將搜集的稀缺藥品運輸出城。
這條線極其機密,隻要幾個人知道,特務處的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莫非又出了叛徒?
這條線一旦被破獲,後果不敢想信。
王乃器擦了擦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見信的背麵還有字,立刻翻了過去。
一口氣看完,王乃器終於長舒了口氣。
如果按照“美人魚”的計劃,不但可以秘密將診所的同誌轉移,同時還能將新的藥品運輸出去。
他再次閱讀了幾遍書信,直到裡麵的內容全部記住,快速將信件焚燒,看到紙張化為灰燼,才從床下隱秘處拿出手槍出了門。
這天戴春風的警衛王春泉下了值,怏怏不樂地往租住的地方走。
大熱天的,他卻豎起衣領,壓低禮帽的帽簷,顯得鬼鬼祟祟的。
無他,雖然王春泉仗著戴老板警衛的職務平時有點囂張,更是色膽包天,但此人五大三粗,實在缺了一點智謀。
他為了討李小姐的歡心,甚至為了同居和結婚準備,又是買禮物,又是租房買家具,他那點薪水早就用完了,王某人便學著彆人搞了一出貸款。
說是貸款,其實是找商人借錢,他原本就沒有歸還的念頭,這年頭誰敢找特務處的還錢。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某人顯然小看了那些商人,在商人的世界裡,任何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都是生意,充滿了生意場上的利用、交換,以及為此而施行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有句話說,中國的生意人,唯一可以不了解的就是生意,但除了生意之外的一切,必須了解。
王春泉的欠款很快就被全部轉賣給了彆的商人。
做小生意的,可能他的背景後台隻是吏,但將生意做大的,那個不懂政治,哪個背後沒有官。
這下王春泉引以為傲的“戴春風的警衛”這個身份已經沒用了,麵對討債的,他隻好東藏西躲,還不能讓戴春風知道。
王春泉小心謹慎地走到住的樓下,隻見一個穿著長衫戴禮帽商人模樣的男人早就等在那裡。
他以來是討債的,本想掉頭躲開,卻見商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謙恭問道:
“可是王隊長?”
王春泉除了是戴春風的警衛外,還兼任稅務緝私處的一個小隊長,這也是一種福利。
戴春風雖然經常放任手下的大特務搞走私,隻要打著籌集軍費的名義,他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對於敢搞走私的小特務,從來都是殺一儆百。
所以王春泉這個查緝私的不是沒有打過走私的主意,但又瞻前顧後,遲遲沒有行動。
見商人一臉討好的摸樣,心知不是討債的,王春泉瞬間鬆了口氣,揚起頭顱,擺足了架子,問:
“你是誰?”
商人拱手作揖,靠近王春泉,恭維道:
“早就聽說戴老板的警衛王勇士一表人才,神通莫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哼,我可是替戴老板擋做子彈的,私下裡和老板都是稱兄道弟的。”
王春泉矜持一笑,居高臨下問:“你有什麼事嗎?”
商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一抖袖口,一根小黃魚躍然手上,他低聲道:
“我也是彆人介紹來的
俗話說一分錢難倒好漢,這話說的是北宋的開國皇帝趙匡胤
王老弟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又背靠戴老板,遲早飛黃騰達,愚兄今天來就是和老弟交個朋友
有朝一日,老弟發達了,對愚兄的生意能照顧一二那就感激不儘了。”
說著直接將小黃魚塞到了王春泉手中。
王春泉看著小黃魚,喜不勝收,一根小黃魚和他的欠款相比雖然是九牛一毛,但完全可以讓他擺脫窘迫的現狀。
剛被商人灌了半天**湯,他毫不猶豫地將小黃魚收起,拍著胸部說道: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狗子富貴,不能忘?放心,隻要我發達了,我就是你的靠山,金陵城沒人敢難為你。”
“有老弟這話,愚兄就放心罷了,這個.”商人欲言又止。
“有事就說,吞吞吐吐的乾嘛,和個娘們一樣。”
王春泉不知道一分錢難倒好漢的下一句是半點恩感動俠義人,商人正在這裡等著呢。
“實不相瞞,愚兄有一批貨要出城,但怕那些查稅的下手太重,要是老弟能援手一二,愚兄願十倍酬謝。”
高利潤意味著高風險,王春泉五大三粗,缺根弦,卻不是真的傻,一聽這麼高的利潤,立刻警惕起來:
“什麼貨?”
商人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藥品。”
“你敢走私違禁品?”王春泉大吃一驚。
“這有啥?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老弟彆說你不知道,你們鄭副處長的太太可是這裡麵的行家,而且人家用的都是特務處的汽車,走私的都是緊俏物品,那才是暴利啊。”商人不以為然道。
特務處的太太們打著丈夫旗號在外麵做生意的比比皆是,想到壓的快喘不過氣的債務,王春泉咬了咬牙,臉上閃爍一絲果決,狠狠道:
“事成之後我要二十根小黃魚。”
“十根。”
“不,最低十五根。”
“成交。”
順利達成交易,王春泉想了想,道:
“戴老板的司機老馬今晚要出城,這樣,今晚八點你們在城門附近等著,到時候.”
“好好好,王勇士果然神通廣大,那.一切就看老弟您了?”
“放心。”王春泉斬釘截鐵道。
小王還是太年輕,不知道命運給的一切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