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您說這個交通員會不會認識野貞?
剛才的接頭情報肯定是同時傳遞給兩個人的
要是我,為了確保安全,肯定會提前踩點,然後躲在某個角落默默觀察投遞‘垃圾’的人,如果來的不是野貞,說不定他會取消接頭。”
這個問題張義自然想到了,但不說野貞信不信的過的問題,此人剛受了酷刑,彆說去投遞情報,就是走幾步都要喘氣,根本不可能前去接頭。
“找個和他身高體貌相似的喬裝打扮去接頭.大冬天的,裹嚴實一點,他想要細辨也不是那麼容易重點是明天的布控,不能讓他發現才是重點。”
“明白了。”
這時野貞被攙扶著走了上來,張義懶得和他廢話,將翻譯出的情報遞給他,說道:
“用你的口吻和表達方式寫一份加密情報,記住了,彆耍花招。”
“是。”野貞認命般的談了口氣,“你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要張科長不將我被捕招供的消息公布出去,什麼都好說。”
“放心,明天,不,今天的報紙就會報道今晚交火的消息,我們會對外宣稱你和金馬高都逃走了,對你們的通緝搜捕還會繼續。”
“那就好,那就好。”
一夜無話。
早上八點五十,惠民診所還沒有開門,外麵的兩排木製長椅上已經坐了十幾個等待就診的病人。
這時候一個中年男人縮著脖子擠在了椅子邊緣,他裹著厚厚的棉袍子,戴著厚氈帽和口罩,圍著厚圍巾,不時咳嗽幾下,一點也不引人注意。
到了九點鐘,就診的病人都站起身開始排隊,中年男人突然一模衣服,焦急說道:
“哎喲,我忘記帶錢包了。”
說著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過旁邊垃圾箱的時候,他絲毫不做停留,隻是恰到好處的從兜裡摸出一個紙團扔了進去。
中年人才離開不久,從街角走過來一個拾荒者的身影。
他彎著腰,身上穿著略顯破舊卻還算整潔的衣裳,頭發有些淩亂,皮膚黝黑,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卻帶著一種堅韌的神情。
他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根長長的竹鉗,眼睛專注地盯著垃圾桶內,在垃圾桶邊認真地翻找著,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有價值的物品。
每撿到一個瓶子或一張紙皮,他的眼中都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將這處垃圾桶清理完畢,他又穿梭到了下一個垃圾桶旁邊,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不遠處的汽車裡麵,張義拉開車窗帷幔的一角,用望遠鏡注視了片刻,將它遞給身邊的一個巡警,問:
“認識嗎?”
巡警接過望遠鏡瞄了幾眼,立刻討好的說道:
“長官,這不是嚴老頭嗎?無兒無女,經常在這一帶活動,靠著撿垃圾為生…
前段時間他撿到一個有錢的錢包和附近其他拾荒者發生了口角,被人揍了一頓,消失了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他挺不過這個冬天呢.
怎麼了,長官,他是不是犯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將這老東西抓回來?”
張義瞪了巡警一眼:“抓他乾什麼?他看起來是格格不入,但也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著,有屬於自己的堅持和尊嚴,彆以為你穿了身皮就可以欺負彆人。”
“是是是,長官教訓的是。”巡警悻悻說著,眼神卻有些不以為然,在城市的街角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亂世人命如草芥,同情的過來嗎?
“行了,你去吧,今天的事情記得保密。”張義將巡警打發走,吩咐道:
“看來和我們預計的差不多,這個交通員很謹慎,估計此刻正躲在什麼角落默默監視呢。”
“開車,一輛車不能趴太久,不然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其他人交叉監視,吩咐下去,隻要是露過麵的不能在同一條街再次出現。”
“是。”
汽車緩緩啟動,張義又瞥了一眼拾荒者,將車窗帷幔拉上,他相信隻要盯住此人的身影,背後的監視者肯定會露麵。
與此同時,在惠民診所對麵的一家旅館,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正站在窗後,透過縫隙默默注視著街上的一切風吹草動。
他的旁邊放著一張《新民晚報》,頭版頭條就是昨晚惠民街交火的新聞,報紙上刊登了金馬高和野貞的身形體貌,發出懸賞,號召民眾舉報。
中年人盯著“野貞”離去的背影默默注視了一會,看著拾荒者將垃圾收入袋中去了下一個街口,他立刻將頭上的氈帽拿下來,一翻之下,原本黑色的帽子立刻變成了灰色。
重現戴上帽子,他又將身上的棉衣翻轉過來,從兜裡摸出一個口罩帶上,然後開門離開。
片刻之後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偽裝成了一個推著清理垃圾的小推車的工人。
中年人在幾條街外“恰好”和拾荒的老人彙合,然後用一張皺巴巴的鈔票將對方淘來的所有瓶子紙張全部收走,如此情報已經轉移到了他的手中。
這一切自然全部落入了張義和行動科監視的便衣的眼中。
看著中年人拉著小推車消失在街頭,對身後的跟蹤和監視渾然未覺,大家都有一種即將收網的興奮感。
張義倒沒有生氣,辦案的壓力日益加重,這個時候隊員即便有所懈怠,也不能苛責。
關鍵時刻,激勵人心往往比批評人的效果要好,否則容易讓大家產生負麵情緒,從而影響了工作效率。
他隻是叮囑道:“任務還沒有結束,都不許懈怠.
從現在開始,調動所有能調動的人和車輛,采取我們熟悉的分段跟蹤的辦法,汽車和黃包車都控製好車距,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和他說過話的人,他停留的地方都不能放過,直到發現他的老巢。”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