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有些意外:“平時好兩口,但沒做怎麼研究,喝茶還是何處長講究。”
“那也比我這種對茶一竅不懂的強.這兩盒茶雖然不算什麼貴重禮物,算是張處長新官上任的賀禮,一定請您收下。”
看曹樹義一臉討好的摸樣,張義心說,人哪,既然遲早有一天你都得放下身段,為什麼不早點做出姿態呢?
非要遇到事了,才想起提著豬頭找廟門?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張義指了指沙發:“坐吧。”
然後讓秘書泡茶,問:“曹科長有事吧?”
曹樹義歎氣道:“什麼都瞞不過張處長,嗨,還不是為了案子的事,局座限期破案,我.我現在沒有絲毫頭緒.”
說著他一咬牙,直接道:“我是厚著臉皮找過來的,求張處長救我,隻要破了案子,兄弟我一定不會完了張處長的恩情,到時候必有厚報。”
“這是乾什麼?什麼厚報不厚報的。”張義看著他,風輕雲淡道:“都是為了工作,行動處責無旁貸。指教不敢當,不過想法我確實有一些,僅供曹科長參考。”
曹樹義鬆了口氣,連忙問:“什麼想法?”
張義沉吟道:“幾個月前諜參股抓到過一個代號櫻花的日本女間諜,此女叫內山智美,是日本皇家情報局的高級特工,擅長開鎖和化妝,後來因為日本領事館施壓,最終這個人被放了,但現在又發生了盜竊案,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內山智美子?我聽人說起過,是不是那個醜女?”
“對,此女被捕後,在酷刑之下,對自己的身份供認不諱,諜參股不僅有她的照片、筆錄,還有指紋。此女善化妝偽裝,但不管她怎麼變,指紋不可能做假,這些資料一會曹科長都可以帶走,作為排除方麵的參考.我能做隻有這些,希望對曹科長有所幫助。”
“太感謝了。”曹樹義沒想到來張義這裡一趟竟然真有收獲,終於誠心地說了聲謝,然後意氣風發地走了。
離開行動處,他馬上找到楊榮彙報工作。
楊榮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線索,震驚之餘,立刻問:“你打算怎麼辦?”
曹樹義摩拳擦掌:“我會想儘辦法,克服萬難,全麵部署,精確打擊,勢必將這個醜女及其同夥捉拿歸案。”
“說人話!”
“我會派人秘密控製各個車站、交通要道,仔細排查,然後根據掌握的內山智美體貌、指紋,開展一場大規模的排查.不過我們諜參科的人手估計不夠,所以.”
楊榮沒廢話,直接問:“你想要多少人?”
曹樹義想了想,說:“如果能從情報處調幾十個經驗豐富的好手,再調動警局的戶籍警、刑警.”
“情報處在家的所有便衣我都調給你,警察局那邊我也可以孟局長打電話,另外,法租界、日租界中的秘密情報組也可以啟用,除此之外,行動處那邊我也會給老何打招呼,再加上軍統的運用人員、包打聽、地皮流氓,怎麼也有上千號人了,足夠將武漢三鎮查個底朝天。我給你兩天時間——後天這個時候一定要抓到人。”
一聽這麼多人聽自己指揮,曹樹義心潮澎湃,對抓人充滿了信心。
“處座,放心,明天我一定將凶手緝拿歸案。”
“記住了,找到嫌疑人最好是我們自己抓,不要用行動處的人。”
“明白。”
曹樹義信心滿滿,指揮上千號人在城裡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人口普查”,但從早上忙到天黑,指紋比對了上萬人,嫌疑人抓了幾十個,就是沒有找到內山智美子。
此刻他早就不耐煩了,看到大街上一群人圍在一起,鬱悶地問:“他們在乾什麼?”
手下也是一頭霧水,跑過去一看,隻見幾個人拿著鐵鏟在一處廢墟處挖掘。
很快,就從廢墟裡麵挖出一個年輕女子。
她梳著圓形發髻,穿著一身印花的粗布衣衫,上麵還有補丁,一看就是窮苦人家。
人們將她身上的磚頭搬開時,她已經全身僵硬,死了不知多久了。
可她還是雙膝跪在地上,一隻手臂支撐著上身,另一隻手臂緊緊地將一個一歲左右的嬰兒摟在胸前。
眾人連忙將嬰兒救了出來,幸運的是嬰兒還活著,隻是被憋得奄奄一息了。
此情此景,讓圍觀的百姓都流下了熱淚。
曹樹義目光落在女人醜陋的麵孔上,想到楊榮“抓不到凶手,你也要破案”的話,對手下使個眼色。
手下很快從女人身上找出一本證件。
馬蘇娥,26歲,女,湖南人.照片下方在指紋一欄寫著一個鬥字(指紋呈圓形,沒有開口)。
曹樹義又看向家庭成員一欄,丈夫董學明.職業是會計。
他心裡一動,內山智美的指紋正好是鬥形,而會計職業,一個打算盤的,拇指、食指、中指都會留下老繭,雖然和發報員的有差異,但也不多,如此.
正在他思忖間,就見一個身著長衫的男子哭天嗆地跑過來,他滿臉灰塵,頭發蓬亂,眼紅如兔,那種頹廢悲傷的樣子,特彆嚇人。
“蘇娥.蘇娥,我來晚了。”
男人抱著女人的屍體嚎啕大哭,周圍的人也在議論。
“哎,你說小兩口是外地人,好不容易在武漢安家,有了小孩,現在”
“是啊,太可憐了”
聽到這裡,曹樹義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外地人、無家人無背景,消失了也不會有人過問,做那隻“養”足夠了。
他抿抿嘴,看著嚎啕大哭的男子,心裡歎息著:“董學明,對不起了,我也是逼不得已,不要怪我。”
這麼想著,他立刻熱情的走上前去,攙扶起董學明,勸慰道:“節哀,人死不能複生,還是先救護小孩吧,我有車,現在就送你們去醫院,回頭再安葬你妻子。”
說著,不容置疑地拉著董學明和小孩上了汽車。
周圍的群眾紛紛感歎:“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