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毒物之外,技術科還有一種“化骨水”,據說上海區行動隊長趙理彪最喜歡用。
但後來發現這種“化骨水”並不能達到傳說中武林高手那種效果,尤其是在租界這種地方,想要乾淨利落地處理屍體,並沒有那麼簡單。
特務處便想出另外一種辦法,殺人後將屍體肢解後裝在箱子裡麵,用汽車拋屍或者雇傭一輛黃包車拉到火車站或者旅館。
到了指點地點,貨主悄悄溜走,車夫以為是什麼貴重物品,偷偷拉回家去,本以為要發財,結果打開卻是屍體,到最後反而自己吃了官司。
“抓到發報員了?什麼?是個英國人?香江出身的,現在持有英國護照?”
接到張義電話,戴春風一臉陰沉,英國人、香江這幾個字敏感地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想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三年前,為了抓捕王亞樵,為防引起王和英國人的注意,戴春風隻帶了賈副官入港。
隨身攜帶兩隻皮箱,戴春風那隻裝著最新款無聲手槍和大額美金港幣,賈副官那隻裝著全進口的洗鼻器具和手絹。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然而遊艇剛一靠岸,就迎上了一群穿深藍色嗶嘰警服的港警。
戴春風下意識覺得不妙,因為香江禁止攜帶武器入境,因公攜帶武器必須向英國使館申請辦理槍證。
但本就是秘密赴港,害怕辦理槍證走漏風聲,不想卻被抓個正著。
但戴春風卻一點不緊張,他機警地給賈副官使個眼色,瞬息之間兩人將手中皮箱調換了。
一上岸,他大搖大擺地拿出護照接受檢查,迎接他的是警務處長亨利,看過證件,此人一言不發,直接將戴老板帶上了車。
戴春風兀自冷笑,老子身上沒有違禁物品,即便是你處長出馬,也不能隨意扣押我,老子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場。
然而一到警務處,戴春風立刻被搜身後關押起來,他自然要抗議,說你們英國人有什麼證據。
卻不想亨利冷笑連連,拿出一疊加急衝洗出來的照片,照片上記錄了他和副官調換皮箱的全部過程。
戴春風目瞪口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想他已經是特務處處長,但英國人卻不買賬,雖然給了拘留優待,提供了單間,但不能洗澡不說,洗鼻子的工具和手絹都被沒收了,拘留說裡麵衛生又差,加上鼻炎發作,戴老板受了不少折磨。
如此煎熬了三天,在常某人的乾涉下,戴春風才被放了出去,因此他對英國人和香江警務處極為厭惡。
此刻聽說這個間諜是英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不能簡單驅逐了事,他沉聲問張義“你準備怎麼處理?”
張義道“如此如此!”
戴春風聞言大喜“就這麼辦,乾淨利索點,不能讓英國人抓住把柄。”
“柏裡特,我們剛剛請示了上峰,你可以走了。”錢小三一臉無奈,讓人將柏裡特攙扶起來,給他解開手銬。
柏裡特冷笑幾聲,知道是領事裁判權起作用了,證據確鑿又怎樣?你們抓了我又怎樣?最後還不是乖乖將我釋放?
愚蠢的中國人,無能的國民政府。
哼哼,驅除出境是吧?等老子再換個身份,你們依舊拿我沒有辦法。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嘿嘿!”柏裡特得意想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眼問
“我的行李箱呢?”
“諾。”錢小三厭惡地看著他,將行李箱還給他,“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彆到時候豬八戒爬牆倒打一耙。”
見他這幅姿態,柏裡特更加得意,一邊檢查行李,一邊傲慢地說道“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誰讓我是英國人呢。”
“哼。”錢小三一臉陰鷙,抬起收臂,手上一枚寶石戒指閃閃發光。
柏裡特渾然沒有發現對方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以為又要挨揍,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又覺得落了麵子,挺胸揚起下巴瞪著錢小三
“我是英國人,你的上峰都拿我沒有辦法,你想乾什麼?”
錢小三一個箭步靠近他,巴掌重重落在他肩膀上,柏裡特隻覺肩膀像是被針紮了一樣,不覺皺眉,但還不待反應,錢小三已經攬住了他的肩膀,語帶威脅
“滾吧,彆讓我再看見你。”
“閃開,你個中國豬。”柏裡特憤怒地推開錢小三,摸了摸肩膀,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此刻那種不適感也消失了,他冷笑一聲,提著行李箱揚長而去。
身後響起錢小三的聲音“英國豬,向左轉,走幾百米就是機場。”
“中國豬,我還會回來的。”
機場裡麵,柏裡特找了個廁所,捯飭了一番,重新換了一身衣服,雖然鼻青眼腫,但好歹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擠出和藹又親切的紳士微笑,倒也勉強上得了台麵。
唯一懊惱的就是自己苦心搜集的情報不見了,但還好,靠著回憶還能複寫出來,這可是錢啊!
這麼想著,之前被抓折磨的不快漸漸消失了一絲,聽到飛機即將起飛的廣播,他提起行李箱向著停機坪走去。
然而才剛走出幾步,柏裡特突然覺得心臟鑽心一痛,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連忙停下腳步,一手扶住座椅,一邊喘息著打開行李箱將“科德孝”拿了出來。
正打開瓶子拿出藥往嘴裡送的時候,身後突然被撞了一下,藥瓶連帶藥瞬間掉到了地上。
柏裡特喘息著,一邊努力撿地上的藥,一邊向過路的行人求救。
“先生,你的藥。”一個戴著口罩穿清潔工製服的男子擠進人群將藥品遞了過來。
重新拿到藥的柏裡特,立刻從藥瓶拿出幾粒,和手上殘留的一粒混著送入嘴裡。
吞服下去後,藥物似乎起了點作用,他掙紮著想要起來。
然而卻是一個踉蹌,再次摔倒在了地上,惹得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
過了半響,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才壯著膽子靠上去試了試他的鼻息,說道“已經沒有呼吸了”
人群一片嘩然。
清潔工聽到這個消息,緩緩退出人群,消失不見。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