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圈飯桶,我算是看透了,這個陳恭樹就是個草包,帶領一班人馬偵查了兩個月,竟然不知道汪逆住在那個房間,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在戴春風看來,此事前後籌備了兩個月,他親自赴河內幾次,聯絡各方麵關係建立情報網絡,調集各路專業人才,費勁周折運送武器,為陳恭樹創造一切條件,結果這廝送來這麼一個結果。
簡直是奇恥大辱!
除張義之外的其他幾人,聽到這個消息,全都目瞪口呆,都殺進汪逆家裡去了,竟然能殺錯人?
張義心下冷笑,“卒懦者一人,將懦則一軍皆綏”,陳恭樹這廝在他看來,除了吃喝嫖賭膽大包天外,一無是處。
他看著戴春風,沉吟道:
“局座,狙擊失敗,汪逆必然加快和日寇媾和之計劃。
為今之計,不如趁他膽戰心驚之際,一不做二不休,再次發動襲擊屬下願意帶人去一趟河內。”
戴春風看著他微微點頭,他是相信張義的勇氣和忠心的。
但行動已經失敗不說,政治上的後患更加難以預料。
而且汪填海此人本就是殺手刺客出身,經曆這場刺殺,必然加強防範,本地當局和法國人也不會袖手旁觀,大勢已去,再想行動難之又難。
他沉默了一會,看向毛齊五,道:
“立刻給河內行動組發回電,啟動備用方案,讓譚天塹、曹師昂采取行動。”
這二人的女朋友都是法國人,而且曹師昂女朋友是記者身份,可以通過法國當局打通關係借著采訪汪填海的機會,再行偵查。
“馬上安排飛機,我去一趟香江,讓王魯翹到香江向我彙報詳情。”
“是。”
毛齊五躬身領命,卻沒有立刻離開,戴春風不耐煩地問道:
“還有什麼事?”
毛齊五張口結舌,吞吞吐吐說:
“.上海區區長趙理彪發來電報說,有消息說李士君的76號秘密逮捕了王天林,隨後又將他釋放。
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他懷疑王天林已投靠了日偽,不然如何能完好無損的從敵人那裡出來當然這也可能是李士君的挑撥離間之計.”
“你說什麼?”
戴春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段時間軍統的頭等大事便是製裁汪填海,他根本沒時間關心王天林的事。
這廝公然挑戰自己的威信,違法家法,當時在氣頭上將他一擼到底,也不過是為了冷他一段時間,讓他好好反思,待有合適的位置再啟用而已,卻想不到王天林這麼沒有耐心。
“我不是讓他回天津嗎?他為何還逗留在上海?”
“局座,我已經向天津站發去電報核實,王天林一直沒有到崗.所以趙區長所說或是事實。”
“什麼事實?
趙理彪和天林兄因為區長的位置已生間隙,他的話不能全信
再說了,即便他對我心有怨言,但舊情尚在,不至於脫離軍統去投靠日偽,這裡麵肯定有誤會。”
戴春風又怒又悔,這個王天林都奔六的年紀了,怎麼就沒有一點耐心呢?
當年他因為“屍箱案”都下獄了,出獄後還不是照樣東山再起、走馬上任了。
屋漏偏逢下連雨夜,戴春風神色更加陰沉,他叉著手不停地在地上踱著步子。
時間過了很久,他才倏地停下來。
陰鷙的目光從張義等幾人麵麵相覷的臉上劃過,最後定格在張義臉上,歎氣說:
“消息千頭萬緒,誰也說不清楚但我相信天林兄即便心有怨言,也不會投靠日偽去做漢奸,這樣.”
“趙理彪和他有間隙,我不是很放心你和王天林見過,馬上攜我的親筆書信去上海見一趟他,勸說他回歸軍統。”
頓了頓,戴春風重重歎息,沉默了一會,又說道:
“如果傳言屬實,他確實出入76號,又不願意回歸,我希望他即便加入日偽,也能為軍統效力。”
這是想要讓王天林明麵上加入76號,去做雙麵間諜,繼續為軍統服務。
“是,局座。”張義領命,又猶豫著問:
“如果他”
戴春風沉默了,繼續在辦公室來回兜圈子,久久地不發一句話。
王天林被一擼到底後,並沒有返回天津,而是繼續逗留在上海。
這一切上海區的趙理彪等人一無所知,他的行蹤唯有一人掌握,這個人便是陳明楚。
趙理彪當上上海區區長後,立刻將被王天林貶到外勤的區書記鄭修元迎了回去,恢複了他的職務。
這樣一來,被王天林提拔起來的陳明楚隻好憋屈的重新回去當他的助理書記。
惱羞成怒之下,陳明楚已然決定投靠剛剛掛牌成立的李士君的特工總部。
想要入夥,自然要奉上投名狀,李士君和丁默村這兩個中統叛徒,最先拉攏的幾乎是清一色的中統分子,所以他們最想要打擊的就是軍統上海區。
而發生了陳籙被刺之事,日本人惱怒異常,李士君為表忠心,正千方百計地搜尋軍統特工。
這個時候給76號送禮,莫過於拉攏一位軍統“高官”下水來得暢快。
陳明楚立刻將王天林的行蹤向李士群和盤托出。
李士君大喜,立刻派出76號的特務跟蹤。
經過幾天的跟蹤,他們發現王天林每隔三天都要去金陵路的一家茶樓喝茶,每次都坐在窗口的位置,似乎在等著和什麼人接頭。
習慣即是規律。
掌握了規律,李士群立刻在茶樓附近布下天羅地網。
所以當一襲西裝佩戴大紅領帶的王天林毫不設防、大搖大擺地從茶樓出來的時候,幾個身材魁梧的便衣立刻將他圍了起來。
王天林愣了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輛黑色轎車倏地停在他的麵前。
便衣槍口抵住他的後背,他隻好老老實實配合上車。
汽車一路疾馳,最終進入了滬西極司菲爾路76號,迎接他的是李士君和丁默村。
李士君西裝革履,一張圓臉,看上去儒雅瀟灑。
丁默村身材短小,骨瘦如柴,就像大煙鬼一樣,一張三角眼,雙眼陰沉,給人一種陰險冷酷之感。
“天林兄,久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