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采取行動了,不過不是我們,而是你。”
“我?我能做什麼?”
陳明楚一臉意外,緊張道:“王天林估計已對我產生懷疑了,我要是亮明身份”
“沒讓你去說服他,看你緊張那樣。”李士君笑著擺擺手,說:
“我說過強扭的瓜不甜,想要讓姓王的心甘情願替我們賣命,就得讓他死心才是。”
“您的意思是?”
李士君詭異一笑,眼眸深深地望著他:
“電報。”
“電報?什麼意思?”
見陳明楚一臉不解,李士君暗罵這廝愚蠢,盯著他冷冷說道:
“你不是說區書記鄭修元今天收到一封電報嗎?”
“可那是加密電報,我沒看到,也沒有密碼本,根本不知道內容我要是去偷,萬一暴露身份”
“誰讓你去真偷電報了?”李士君瞪了他一眼,玩味地笑著說:
“你不知道電報內容,王天林就能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偽造一份電報,或者告訴他,你看到或是偷看到了電報上的內容。”
“這軍統對加密電報管理嚴格,以我的級彆根本接觸不到,我這麼說他會信嗎?”一時間,陳明楚腦子有些混亂。
“信不信在他,不在你。”
李士君冷冷看著他,語氣嚴肅:“張義既然來到了上海,肯定帶來了戴雨農的口信或是親筆書信…
王天林既然還在猶豫,我們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差,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王相信他提出的條件被否決了,軍統已經發出了對他的製裁令。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原來是這樣。”陳明楚一臉欽佩,說道:
“王天林必然惱羞成怒,徹底對軍統死心,到時候會主動投入76號的懷抱。”
“人性如此罷了,和活著相比,身敗名裂什麼的重要嗎?”
李士君冷笑一聲,又問:“那個謀殺陳籙的劉戈青還沒有露頭嗎?”
“他應該還在香江。”
“那就讓他多活幾天。”李士君停頓了會兒,又問:
“你對張義這個人了解嗎?”
“不多.據說是總部新崛起的後起之秀。”
“後起之秀?”李士君嗤笑一聲:“那就讓他在上海折戟沉沙。”
“主任出馬,肯定手到擒來。”
“不可小覷大意,此人雖然年輕,卻奸詐狡猾,是個勁敵。”
李士君思忖著說:“你馬上回去,一是繼續盯著王天林的一舉一動,第二,你要想辦法查清趙理彪的藏匿之地。”
“是”陳明楚回答得有些艱難,他就是個內情,對跟蹤盯梢並不擅長,去哪裡找趙理彪的住所。
李士君見他為難的樣子,安慰道:
“放心,我會讓林之江配合你。”
“林之江”
陳明楚愣住了,林之江黃埔六期畢業,現在是上海區行動二組組長,比他資格老多了,他沒想到這廝也暗中投入了李士君的懷抱,心說隱藏的夠深的啊!
李士君得意一笑,拍了拍陳明楚的肩膀:
“好了,回去吧,一切按計劃進行,等瓦解了上海的軍統組織,你便可以到特工總部走馬上任了,陳處長。”
“多謝主任。”陳明楚一臉欣喜道。
下了車,看著李士君的轎車返回寓所,陳明楚一個人走在路上,剛才的欣喜早就蕩然不存,臉上掛滿了愁容。
從踏上間諜這條路,從和李士君勾結上的那一刻起,名聲、忠誠什麼的他早就不在乎了,他知道他回不去了,可一旦他公然做了落水漢奸,軍統會放過他在長沙的家人嗎?
法租界,臨時寓所。
張義已經坐在桌前,測試了一下電台的信號,給山城發了第一份密電。
摘下耳機,他看著持槍站在窗口警戒的猴子和錢小三說:
“我們三個大男人住在一起,時間長了必然會引起懷疑,明天想辦法再租幾套房子,身份證件什麼的也要多備幾套。”
猴子憂心說:“自上海淪陷,法租界湧進來幾十萬難民,物價飛漲不說,房子更是一屋難求,我明天找牙人問問。”
張義點了點頭,說話間,電台再次響了起來。
張義立刻戴上耳機,將電文抄錄下來,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密碼本譯電。
“處座,戴老板怎麼說?”
“局座來電,王天林如果不願意回軍統,便讓他趁機打入76號做死諜,繼續為軍統效力,隻要不出賣其他人,保留他在軍統的一切軍銜待遇,具體計劃明天王魯翹會帶書信過來。”
“戴老板這是還未對王天林死心啊!”錢小三感歎道。
張義心說何嘗是對王天林,對陳恭樹還不是一樣。
河內刺汪失敗,汪受此一驚,立刻加快了和日方聯係組建偽政權的步伐。
日本政府在接到駐河內領事館的報告後,召開了所謂的五相會議,再次指派參謀本部中國課課長影佐禎昭赴河內護送汪填海一行人去上海。
他們乘坐的是“北光丸”號貨輪,不僅帶著特務、軍醫、憲兵,還有軍艦護衛,這對在武漢會戰中海軍全軍覆滅的果黨來說,根本沒有力量攔截。
有了此事,戴春風知道再想在河內動手已無可能,立刻下令讓陳恭樹等人返回。
其他參與行動的人該製裁的製裁,該處罰的處罰,唯有對陳恭樹,戴春風再次采取了冷處理,任命他為局本部二處代理副處長。
二處是黨政情報處,是內情機構,哪裡需要他這個原本的高級外勤乾部,不過是因人而設的閒職,自然是讓他坐坐冷板凳。
與此同時,戴春風又任命毛齊五的堂弟毛千裡為軍統上海區“總督察”,又將他的警衛員、參與過河內行動的王魯翹派遣到上海,協助毛千裡工作,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繼續追殺汪填海。
“王天林會答應嗎?萬一此人惱羞成怒,轉身投向了76號,那我們?”猴子眉頭緊鎖。
張義凝神思索了片刻說:
“隻能見招拆招了,如果他真的鐵了心做漢奸,軍法家規都饒不了他。”
說完這話,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現在到天亮還有六個小時,我們抓緊時間吃點東西,然後休息,天亮各行其是,晚上輪流守夜,我第一個。”
猴子和錢小三這才感覺到身體的疲憊,來到上海的這幾個小時,他們的神經一直緊繃著,不敢有絲毫懈怠,聽張義這麼一說,才覺得肚子餓的要命。
但現在不便出門,隻能草草吃點乾糧休息。
張義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後扯過一把椅子坐在窗後,閉上眼睛開始接收今天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