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祿滿意地看著在漂在巨釜內昏迷不醒的布倫特朗,這武彌撒不錯,自己唱的痛快,教徒們聽著高興,就現場這互動氣氛就算擱天津茶館裡都少見。
儀式差不多也快結束了吧,到時自己帶著卡羅爾跟著混出去就算完成任務了。
但觀禮的高層中,有一個人不高興了,是位獨眼灰發的老者,他跟著唱武墜子唱的嗓子都啞了,但突然想到了……
不對,今天該輪到自己接受父神的寄禮啊,怎麼突然換人了呢?
前麵的流程變就變了,但直接受益人變了哪行啊,今天這個機會可是自己是花了不少錢等了不少時間才輪到的。
想到這老者緩緩走近劉永祿,客客氣氣地問道“小祭大人,今天的寄禮……”
他話還沒說完,巨釜那邊異變突起,釜身上的兩個浮雕孩童突然尖叫著睜開眼睛,他們的表情不像是痛苦,更像是憤怒!
“老人家,彆著急,您瞧這不還有嘛。”劉永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這圓呢。
此時就見釜中的克倫特朗遠看忽忽悠悠,近看飄飄搖搖,在水裡一會兒下沉一會兒上浮,一會兒下沉一會兒上浮。
就像是兩股力量在搶奪這具身體,禮拜堂內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海風,把燭火都吹滅了大半。
浮雕上的孩童突然張開了嘴巴,兩隻長滿藤壺的巨大鼇足突然從裡麵探了出來,孩童的裂開的臉頰滲出暗紅色的血液,就好像他們從未曾死去,隻是被困在了釜中。
巨熬狠狠夾住布倫特朗的身體,而水下之物此時也露出了本來麵目。
那是一條條長滿膿包的半人手臂,他們雖然是人類胳膊的樣子,但手掌末端卻長著灰色肉蹼。
隨著水下怪物慢慢探出身體,劉永祿也發出了驚呼:
“臥槽!美蛙火鍋!”
這怪物他太熟悉不過了,除了穿越後的第一晚,他每天晚上都對著哥兒幾個溜活兒,都溜出感情來了。
此時突然看見他們從釜內鑽出來,他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而半蛙怪物對釜內伸出的鼇足顯然不太友好,有的蛙人在爭搶布倫特朗,有的則爬上巨鼇啃咬甲殼,雙方俱發出了難以描述的奇怪聲音。
半蛙的聲音更接近人類語言,是一些粘稠的緩慢音節,這聲音劉永祿耳熟,和自己每天晚上在荒島上聽到的呢喃差不多。
而巨熬主人發出的聲音則像是從巨釜內部傳來的,不像是文明生物的語言倒像是節肢動物吐氣泡的聲音,都是“噠噠噠”的彈舌音。
怪異瘋狂的語言中,信徒們都被其吸引,他們的眼神最開始充滿狂熱,緊接著又轉變成一種痛苦扭曲,像有人硬把一坨棉花塞進他們的腦子一樣,血肉被棉花摩擦侵染,快要撐爆。
他們聽不懂二者傳達的意思,但卻奇怪地能看到一些畫麵,一些不屬於禮拜堂內,甚至不該屬於世界的畫麵。
那是一隻巨物的屍體,他們隻能看到巨物們暗紫色的皮膚,彆說是巨物的全貌了,連巨物的某個器官都看不完全,難以辨認這是耳朵還是觸須,漸漸地屍體慢慢風化,皮膚變成了裸露的發白岩石。
此時大部分教徒的眼眶都湧出了血液,他們的視覺神經已承受不住顱內的壓力開始爆裂了。
劉永祿身旁那個討要寄禮的老人情況最為駭人,他獨眼的眼球直接爆開,血液像沒擰緊水龍頭的水流般從血肉模糊的眼眶中汩汩淌出。
而卡羅爾則經驗豐富,他從長袍上撕扯下兩條布片塞進了耳朵,隨即又團起身體死死抱住腦袋。
劉永祿……倒還好,他也不是不怕,他是習慣了。
每天晚上對著這幾隻美蛙噴活兒,這怪物的全身上下他都看過無數次了,呢喃聽過無數遍了。
前幾天夢裡他還壯著膽子走到美蛙麵前唱了會兒太平歌詞,但因為他沒去看黑色石碑,所以美蛙也對他也熟視無睹。
此時見倆怪物拔河他還覺得挺逗,兩邊較勁呢,他就走過去了,美蛙畢竟是每天“陪自己睡覺”的好哥們,他心裡還是向著美蛙。
“加油啊,白天沒吃飽飯?好嘛,那麼多人拔不過一大螃蟹,多鬊(shun二聲,丟人)啊。”
他這一走近不要緊,身上揣著那塊黑石就離美蛙們更近了。
緊靠在一起爭奪布倫特朗身體的蛙人們身體開始融化,血肉緊緊地粘合在一起,最開始還能看出蛙人們身體的輪廓,漸漸地它們融合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球。
肉球不斷膨脹,最後變成了一隻蛤蟆的模樣,蛤蟆身上裹滿坑坑窪窪的角質鱗片,背後生出一雙和身材嚴重不符的破洞皮膜翅膀,它的臉部很模糊,嘴巴周圍爬滿黏黏糊糊的觸須,最讓人在意的是那雙眼睛,渾濁的琥珀色眼睛中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表的莫名惡意。
滿臉鮮血的盲目教徒們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蛤蟆的眼神,即便他們瞎了,不能視物,但那股惡意還是順著他們不能理解的其他感官湧入大腦。
那恨意不屬於任何一種人類感情,和他們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經曆無關,那是一種對遠高於他們生命層級生物的天然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