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不是晚上不出診,但是一定要看清來找你的人是誰,看不清對方的臉,彆說不能跟著他出診,就是連大門都不能出。
不過那時候這些忌諱隊裡的老師父不敢講,出師前的老師也不敢教,要不然被扣上一個封建迷信的帽子就得吃不了兜著走。隊裡的老師父得是跟新人在一起時間長了,確定了人品才會慢慢告訴你。
我爺哪知道這些忌諱,走了一路一眼都沒往那人手和腳上看。
那人把我爺領到了河邊往前麵一指:“那就是我家牛,你去接生吧!”
我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他說的那牛,不就是早年裡官府放在河邊上的“鎮水青牛石”嗎?
那青牛石雖然是天生地長的靈物,可也不能下小牛啊!
我爺頓時來氣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大半夜找我鬨笑話呢?”
那人的聲音忽然變了:“我說它能生,就是能生。今天,你要是不接這活兒就跟他一樣。”
我爺順著那人手指方向一看,卻看見了河裡露著一隻人手。
那人也不知道掉進河裡多久了,隻是一手被繩子綁在了石牛的犄角上才沒沉進水裡。
從河裡露出來那隻手指甲全都磨掉了,手上的皮也被泡得發白,可是,手腕子上的表卻是我爺師傅的東西?
我爺的師傅也被人帶過來給石牛接生了?還被淹死在河裡了?
我爺頭發一陣發麻的時候,卻看見那人轉過了身來,眯著一雙眼睛往我爺身上看了過來。
我爺頓時就得一股子從自己脊梁上躥了起來——那人的臉上連一點血色都看不著,兩隻眼睛卻帶著一股子凶勁兒,盯在人身上的時候就像是有刀子往你心窩子裡捅,誰看了能不害怕。
我爺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在背後說道:“這位大夫,我想請你去給我妻子接生。”
我爺回頭看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已經站在了他側不遠的地方。
而把我爺領過的那個人卻是冷笑道:“姓胡的,你不是最講規矩嗎?請大夫講究的就是先來後到,我這邊的事情沒完,你家就算是有人要死了,也得給我等著。”
對麵那人說道“這方圓百十來裡就兩個大夫,一個已經死了,一個被你叫到了這兒,我不請他請誰?”
“我不管,你要強槍就是壞了規矩!”
白衣男子微微握拳道:“他還沒接你的生意呢,願不願意跟我去,他能自己決定。”
那人哈哈笑道:“那好,你問問他敢不敢去?”
那人說完之後,就惡狠狠的盯住了我爺:“你敢去嗎?”
我爺是歲數大了之後才變得謹慎,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抬頭就說了一聲:“我敢去!”
那人頓時愣在了原地,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邊已經死了一個人,我爺還敢跟他對著來。
我爺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他也不能反駁。
白衣男子頓時鬆了口氣:“這位大夫,你跟我走吧!”
我爺轉頭就跟著白衣男子走了,看都沒看那人一眼。等他走出去之後心裡才泛起了嘀咕。
我爺是被一個死人領到了河邊,那人卻害怕眼前這個白衣男子。
這個人是誰?
又為什麼要找他給自己妻子接生?
要知道,我爺隻是個獸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