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的風裹挾著裴涿邂帶著寒意的話,一同傳入蘇容妘耳中,讓她上藥的手險些沒控製好力道。
她嘖了一聲,回頭沒好氣道:“回來便回來,突然說話嚇人做什麼?”
裴涿邂沉著一張臉緩步靠近,頎長的身形光是站在那出便讓人覺得喘不上氣。
他凝眸看過了,蘇容妘以為他是聽了裴沉菱的告狀,來為他長姐打抱不平的,也跟著正了正神色,等著他的後文。
裴涿邂一點點走到她跟前來,厲聲嗬道:“滾出去。”
葉聽忙站起身來頷首低眉,蘇容妘卻在她要走時一把拉住她:“不許走,藥還沒塗完。”
裴涿邂麵色愈發可怖起來,似維持著最後的好脾氣,低沉的聲音從喉間吐出似碾過寒冰:“滾。”
蘇容妘還緊緊扣著她的手腕,仰頭與他對視著,半點不曾漏怯半分。
宣穆也在她身後緊緊拉著她的衣裙,似是若裴涿邂敢做什麼,他即刻就會衝上前來。
裴涿邂被氣的冷笑,他的視線冷冷掃過葉聽,葉聽再不敢耽擱,很是過意不去地將蘇容妘的手一點點推開:“夫人,奴婢先退下,您與家主好好說。”
葉聽頷首,要退出時回眸看了一眼宣穆,感受到了家主的用意,當即返回去與宣穆道:“小郎君先跟奴婢回去罷,今日是不是還沒做功課呢?”
宣穆不願走,睜著一雙眼睛望著娘親,仍舊是戒備姿態。
蘇容妘看出來了裴涿邂來著不善,也怕真出什麼事再嚇到宣穆,便跟著點點頭:“你先跟著葉聽姨姨回去,不必擔心我。”
宣穆離開時三步一回頭,前腳剛踏步出去,裴涿邂掌心便直接抵在門上,將門死死關緊,亦是將屋中所有異樣的氛圍都攔在門內。
蘇容妘下午被當做個裝孩子的容器般,要任由人摸蹭,心緒本就不佳,此刻對著裴涿邂更沒什麼好脾氣。
“怎麼,來為你長姐出氣,尋我不痛快?”
裴涿邂居高臨下凝視她,眉心不由因她的態度而微蹙:“妘娘,你為何不能與我說好言好語?”
他一步步逼近,言語似在逼問:“不過是挨了個巴掌罷了,你便擔心她,為她上藥,我受傷至今,你可曾這般關切過我?”
“嗯?”蘇容妘詫異看向他,“你在胡說什麼?”
裴涿邂麵色更沉幾分,他此前從未見過蘇容妘在旁人受傷時會是如何反應,今日卻是親眼所見。
她也會在乎人疼不疼,會為其親自上藥,可她對他呢?何時有過這種?
裴涿邂低沉的嗓音從喉嚨口滾過:“你究竟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他一步步逼近,直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來,恨不得直接擁入懷抱之中,將她牢牢鎖緊。
“你心裡從來沒有過我,是不是?”
問出這話時,他覺得自己有幾分可笑:“你將我當做什麼?不是丈夫,不是友人,竟是連一個丫鬟都不如。”
他此刻才終於有些明白沈嶺垣那話的意思,她不希望他死,也僅僅是不希望一個生靈消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