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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大雪封天,跟著旻憂國到北境和麟舊對峙的長杏山洞天福地,卻依舊春暖花開。
旻憂國從城頭上回來了。
這一天他走過了很多地方,走過兒子旻天歌曾經的小院兒,走過旻天歌修行的洞府,撫摸著旻天歌小時候種過經曆六萬多年的樹,然後不顧旻家長老的阻撓,在祠堂裡拿下了家族的族譜。
一些死去的族人總能在族譜上記載著自己的功名,他看著旻天歌的名字沉默許久,
他想起了麟舊跟他說的話,“你就這麼一個兒子,他隻是缺一個慈父...缺一些運氣...”
然後腦海裡想起孩子小時候和年輕時候的一幕幕。
天真的旻天歌:“爹,等我長大以後,一定要成為和你一樣的人,成為皇朝的頂梁柱,為人族撐起一片天。”
長大的旻天歌:“父親,孩兒厭倦了家族之爭,世人皆道孩兒能有此成就全憑父親,也是這全天下最幸運的人。但孩兒還是希望憑借自己的本事,能有所成就。此去無雙殿,當世好兒郎。”
修行有成的旻天歌,“便是孩兒有所成就,可他們還是以為一切都借了父親的光。我道世人皆可笑,父親國之棟梁,就算一切都憑父親才擁有的,孩兒也與有榮焉。父親切莫擔心,人間千萬載,當有兒名。”
“......”
這一幕幕上心頭,到底是印證了麟舊的話。
乃至是最後的一刻,他都沒有出手救人,反倒是麟舊去冒了險。
隨後他沉默著,在旻天歌的名字後,寫下了【旻家第一天才,為人族儘忠而死】。
......
血月之下的戰場上。
光與影之道消失,地府驚鴻一現,天地間有隱藏的大能在較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紅塵仙,也心中驚駭,祂早就做好了用出底牌,瞧瞧能否有帶著李氏人逃亡的可能,但誰知道,旻天歌竟是自個兒鑽到了地府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祂繼見到綠娘之後,再一次感覺到也許祂從沒真正認識過青雲李氏。再看傷痕累累卻眨著眼睛的李耀鐵,祂釋然了,李耀鐵都不知道他爹的底細,祂又哪兒能知道?
此時李大龍收回了直死天棺,他沒理會李耀鐵,老三向來皮糙肉厚,連忙查探李雲兵傷勢。
“爺爺,孩兒無事。”李雲兵麵色蒼白。
李大龍感受著李雲兵身上的魔氣,忽而心中不是滋味。地府一呆百年計,聽聞蘇晨之事旋即和接近的孩子一同阻攔旻天歌去路,就見李雲兵渾身的邪氣。
此事在祖宗空間聽說,聽時最多感慨,見時悲從心中來。
血月降臨,仙人出世,皇朝變局,世人皆隨大潮,他們青雲李氏也不例外。
他最不喜家中孩子學壞,其實他從未拋去世俗眼光,化魔自然是壞。可現在,他半句訓斥說不出,喉頭裡堵著一股氣,拍了拍李雲兵的肩膀,“沒事就好。”
“爺爺...”李雲兵神情複雜,匆匆來攔截旻天歌,他以為一切結束時,爺爺會向大哥所說的一樣揍他一頓,現在爺爺眼中隻剩自責。他連忙笑道:“爺爺,姓旻的不識好歹,我們本不攔他,他非要下死手。”
“小兵,你剛剛連氣息都消失不見,去了哪兒?”李耀鐵和紅塵仙也朝著地麵落下。
瞧見爺爺和紅塵仙一樣投來的目光,李雲兵喜上眉梢,“影界。”
“影界?”李耀鐵怔了一下。
剛剛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李雲兵氣息的消失,也是因此他和李大龍才徹底瘋狂,結果沒想到,李雲兵從旻天歌的影子裡爬出來,這簡直是天大契機,否則連李大龍都沒有留下旻天歌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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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旻天歌太自信,作繭自縛。
“對,影界。”李雲兵笑道:“我中了旻天歌的術法,他的影道能讓他隱藏在世間所有擁有影子的地方,同時也能將人封印進入他的影道之中,我稱那個地方為影界。通過影界,能從一個影子通往另一道影子。”
說著,李雲兵蹙起眉頭,“可惜的是我趁著旻天歌大量消耗法力,助爺爺禁錮住旻天歌,再也找不到回去影界的路,我認為通過影界,我能在暗中通往世界任何一個地方。”
李大龍人老成精,“你想吃掉旻天歌?”
“好小子,你和大哥一樣小心思多得很...”李耀鐵翻了個白眼,正欲趁著大哥不在趁機教訓一下李雲兵。
忽然,家族三人和紅塵仙皆是麵色一沉。
霎時天地靈氣彙聚,在戰場上逐漸凝聚成一道人影。
......
靈君。
這位從沉淪中複蘇而來,將天墉府定為仙域,讓血月之下身有道種的生靈,以為在仙域之內便可實現天下大同,以為血月之外方為邪魔的仙人,擁有著一種讓人一見便不覺自主膜拜的氣質。
祂似乎無時無刻都保持著慵懶的姿態,保持著祂的高貴理所當然地主宰著世間。
祂當然高貴,從天地初生就存在,然後看著世間生靈一個個誕生。
這些可憐的生靈茹毛飲血,慢慢擁有了智慧。可即便是生靈建立起了一個個文明,生靈們依舊無法擺脫苦難,他們自相殘殺,爾虞我詐,最終投入了仙神的懷抱。
這位高貴的仙人,即便是動用天地靈氣化作分身出現在青雲李氏眾人和紅塵仙眼前,依舊是看透一切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