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依躲在車廂裡,從降下的車窗目睹一切。
在江景程回車時,她立刻將車窗升上去,換作溫柔可人的麵孔,故作擔憂,“景程,你剛才和綰綰姐吵架了嗎?”
江景程從後視鏡裡看到離開的寶馬車,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起冷白。
明知她剛才喊的老公是故意演戲。
心口仍然浮著燥熱和沉悶。
“發生什麼事了。”王佳依輕輕去挽男人的臂膀。
江景程麵無表情地甩開她的手,“沒什麼。”
“綰綰姐,她外麵是不是有人了。”
“不知道。”江景程心煩意亂,“我看到她買了避孕藥。”
王佳依一驚,“避孕藥?不會吧,綰綰姐應該不是那樣亂來的人。”
“那買藥做什麼。”
“避孕藥可能是為了調節月經的吧,綰綰姐這幾年月經不是一直不規律嗎。”
到底是溫綰的好閨蜜。
這等小事都很清楚。
江景程心中的火氣壓了些去,大概如此吧。
十年感情,溫綰不可能這麼快投入彆人的懷抱。
同樣,他也很難就這樣放下她。
…
溫綰腳踩油門,連超幾輛車。
那盒被搶奪的避孕藥被放在副駕駛位上。
想起江景程當時正氣凜然的模樣,又笑又氣。
他憑什麼覺得,她要為他守身如玉。
憑什麼覺得,她隻能愛他一個。
他都已經要帶王佳依去見未來婆婆了。
想起江母,溫綰糟糕的心情,變得微妙。
王佳依不會覺得見婆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就江問英那強勢的性格,估計她第一天就得哭。
江問英是安城商圈出了名的女強人。
女強人對兒子要求高,對兒媳婦要求更高。
要求舉手投足優雅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熟悉茶藝花藝。
每次回家,溫綰沒少受折磨。
她能設身處地想象到王佳依被為難的樣子。
沒準對肚子裡的孩子指手畫腳。
溫綰沒懷過孩子,但王佳依的肚子確實比普通孕婦要大一些。
她都能看出來,婆婆肯定也會懷疑,日後免不了親子鑒定。
民政局。
溫綰停好車,在民政大樓廊前看見宋瀝白。
時候不早,日頭往西南頭落,天邊浮著火燒雲,熱熱烈烈得像潑了阿佩羅利口酒。
他等得悠悠閒閒,半倚半靠著圓柱,耳朵裡塞隻黑色耳機,單手自然落入褲兜。
遲到這麼久,心底多少不太過得去。
溫綰兩步緩一步靠近,“宋瀝白。”
對方抬頭,黑色碎發散落額前,五官清淨俊朗,眉宇間又吊兒郎當挑了挑,“你叫我什麼?”
“宋瀝白啊。”
“上次。”
上次?不也是叫……宋瀝白嗎?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
說的上次,好像剛才接電話的時候。
她叫的……
老公?
溫綰不是很想把自己今天遇見前夫以及綠茶的三兩事抖落出來。
直接承認,自己就是想叫他老公。
是不是比承認自己想在前夫麵前裝逼更有尊嚴感。
思來想去。
還是殺手鐧更好使些。
溫綰:“忘了。”
“……”
宋瀝白:“戶口本也忘了?”
這倒沒。
她把戶口本和身份證搜羅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不小心弧度大了,差點折到上次的傷處。
剛才又被江景程擰過,疼得手沒了勁,戶口本失控掉落。
宋瀝白幫忙撿起遞過,看她麵露難色的臉蛋,“手怎麼了?”
“上次不小心摔骨折,現在有點後遺症。”
“自己摔的?”
“嗯……不是……是吧……”溫綰吞吐,這事真的難以啟齒,怪丟人的。
對方倒是很會給她台階下,“又忘了?”
“……”
本來就來得遲,溫綰沒給他繼續追問的機會,領頭去辦手續。
她對民政局不陌生,不需要跟隻無頭蒼蠅似的亂躥。
對手續流程順序都非常熟悉。
甚至知道哪裡能領喜糖。
民政局每天都會有領證的小情侶帶喜糖分發喜氣,工作人員索性做了個小盒子,路過的人都可以沾點喜氣。
三年前,溫綰給江景程拿過喜糖,他不喜歡甜食,一直沒吃過。
在溫綰帶領下,兩人的手續辦得井井有條。
嶄新的證件拿到手,溫綰看了又看。
上麵的兩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宋瀝白比她想象中的更上鏡。
這人麵相淡顏係,骨相卻偏濃顏係,眉眼深邃,鼻梁挺拔,微抿的唇很薄,細看可見一抹淺淡的弧度。
而她和平常上鏡沒兩樣。
職業的緣故,麵對鏡頭時,自動露出標準的笑容。
看到宋瀝白身份證上的日期,和她同一年出生,不過要大幾個月。
溫綰鬆口氣。
再也不能找年紀小的結婚了。
江景程也是同年,比她小幾個月,算命的以前說過兩人八字是不合的。
早些聽算命的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她和宋瀝白的八字合不合。
“結婚證好看嗎?”宋瀝白輕輕嫋嫋地問了句。
“啊?”
“你沒發現你盯著結婚證看了十幾分鐘了嗎。”
“……”
溫綰咽了咽口水,該怎麼掩飾自己想記他八字去算命的事情,敷衍笑兩聲:“我就是突然發現吧,你還挺帥的。”
如此敷衍的回答,那位倒是很買賬,“那也不必一直盯著證件看。”
“嗯……”
他意有所指,“本人不是在你麵前了嗎。”
“……”
給他點陽光就燦爛了是吧。
溫綰看看證件又對比當事人。
嗯,好像,確實有燦爛的資本。
論樣貌和她那位校草前夫哥不分高低,笑起來還多了幾分恣意的蠱惑。
“宋瀝白。”她抬頭忽然認真問,“你後悔嗎。”
人流路過。
他站在靠牆的位置,長身玉立,靜靜凝望她。
“後悔什麼。”
溫綰眼簾微抬,雙眸盈盈,“和我領證啊。”
時候漸晚,人群散儘,腳步稀稀落落,宋瀝白站在電梯前,離她一米寬的距離,聲音低得縹緲虛幻,“那你後悔了嗎。”
後悔,也沒用了。
他們手續都辦完了。
溫綰搖頭,“沒有。”
她沒有後悔。
隻是覺得,他們的婚姻關係不單純。
她對他負責不錯,但也有報複江景程的因素。
“我是為你感到可惜,覺得挺對不起你的。”溫綰解釋。
“你要是相親的話,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選擇,卻被我,被我給……嗯……但是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上午給你錢你不要,可我感覺得多補償你一些,你要是缺錢的話可以告訴我——”
“我可以給你彩禮錢。”
宋瀝白:“……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