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是殷鳴雁下帖邀約,實際上是殷夫人張羅的茶會。
佟右妤一來,殷鳴雁就挽著她的手,一口一個佟妹妹,請她入座,喝茶吃點心。
這姐姐妹妹一叫起來,就是不一樣,都覺得她們很要好了。
殷夫人見狀很是滿意,坐到佟右妤的另一側,笑道:“廚房見菊花開得好,給做了兩樣嘗鮮,魚魚試試看。”
這茶是菊花茶,小點心是清炸白菊和玲瓏菊花卷,既有巧思也有心意,咬上一口,還很美味。
“夫人太客氣了,這些都很好吃。”佟右妤道:“菊花疏散風熱,賞食皆宜,當真是極好。”
“叫夫人就太生疏了,”殷夫人道:“若非你娘去得早,我又隨夫君遠走,也不會這麼多年不得一聚,你該喚我一聲姨母的。”
她這樣說,佟右妤豈能不知禮數,忙起身施以一禮:“姨母好。”
“就該這樣叫。”殷夫人頗為歡喜,讓身邊婆子去把她那個映荷嫩蕊琉璃杯取來給魚魚喝茶。
“這個顏色正相宜。”
一旁的殷鳴雁已經在偷偷撇嘴了,耐著性子聽母親憶當年。
兩家相識於微末,年輕時候的情誼最是動人,何況當初,殷夫人與丈夫成婚不久便陷入婆媳不睦的難題當中。
明明生了雙胞胎,卻隻能帶著兒子去宥州,留下女兒給婆婆扣住了。
兒子體弱,婆婆無賴,丈夫為難,殷夫人難免心性鬱結,幸而碰見了沈氏。
殷夫人倒不會對孩子說婆婆的不是,隻道:“昔日宥州是貧瘠之地,它如今的繁華,佟大人功不可沒。”
若非小地方,年就該調任彆處了,也不會在他升官後還待在宥州。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都是爹爹應該做的。”佟右妤道:“我對宥州已無印象,很想回去看看。”
“可憐見的,當初怎就墜馬了,可是摔得很嚴重?”殷夫人問道。
佟右妤輕撫腦門:“摔破了腦袋,險些留疤,爹爹四處問藥才給去除了痕跡。”
殷鳴雁看了看,笑了:“應是傷口不深,不然就跟哥哥那牙印一樣,什麼靈丹妙藥都無用。”
牙印……佟右妤理虧,低頭不接話。
殷夫人瞥她一眼:“還提陳年舊事做什麼?”
殷鳴雁也不說了,眼珠子一轉,道:“聽說佟妹妹學過舞,不如隨我一起去鑒賞鑒賞。”
“什麼?”
佟右妤不解,人已經被她拉了起來。
“你這孩子……”殷夫人搖頭,卻也沒攔著。
佟右妤被殷鳴雁帶出了花廳,穿過曲折的回廊,去往一個小院。
她稀裡糊塗的進去了才知道,竟是讓她來看舞蹈的。
便是那位南蠻獻上的絕世舞姬,被陛下賞賜下來,這會兒就安置在這個小院裡。
佟右妤一驚,反手拉住殷鳴雁:“雖是舞姬,可如今已是少將軍房裡人,命她跳舞給我看合適麼?”
尤其這還是禦賜之人……
“有什麼不合適的,一個舞姬,又不是公主!”殷鳴雁讓身邊婢女去傳話,非讓出來跳舞不可。
佟右妤隱隱看出來了,殷鳴雁非常厭惡這個舞姬……
小院裡伺候的婆子見她坐立不安,笑著解釋道:“一個南蠻人罷了,姑娘儘管看就是了。”
殷家軍是在前線廝殺的戰士,手裡不知染過多少南蠻人的鮮血。
他們比普通百姓,更為厭惡狡詐的南蠻人,甚至可以說是帶著仇視情結的。
戰敗國為了求和獻上的舞姬,一文不值,何況這個舞姬可不是個安分的。
才來幾天,就動作頻頻,想去貼近少將軍,近不得身了,許是怕自己被悄悄弄死,竟然把媚眼拋給了大將軍。
可能她想求得一人庇護罷了,可落在夫人小姐眼中,家中兩個爺們都被騷擾了,哪有不氣之理。
舞姬姓羅,不敢違背小姐的命令,被請出來行了禮,樂曲一響便舞了起來。
當真是腰如蛇,步生蓮,鈴鐺一響,柔i媚天成。
佟右妤學的舞可不是這個路數,舅母替她尋的舞娘,那是正經人,為了給她減一減身上的肉,還能強身健體。
羅姬跳完了,低垂著眉眼:“還望二小姐憐惜……”
殷鳴雁懶得看她,扭頭問佟右妤道:“怎麼樣,你學會了麼?”
金葵聽見這話忍不住了:“殷姑娘說笑了,我們小姐學這個做什麼。”
佟右妤看完一場絕世舞姬的豔麗之美,道:“我學不會,不過……倒是體會到了身為男子的快樂。”
且不說羅姬的來曆,有這樣一位美人傾儘全力展示她的美,唾手可得,隻為惹來垂憐,難怪外人都說豔福不淺……
佟右妤略有感慨,冷不防一回頭,突然發現殷子戩不知何時過來了,悄無聲息的,就站在她身後。
高壯的體型,黢黑的俊顏,怎麼跟個鬼魅一樣!
她嚇了一跳,連忙離開座位:“少將軍何時來的?”
殷子戩不答,冷笑著反問:“你體會到什麼快樂了?”
佟右妤張了張小嘴:“我……”
“既然佟姑娘這般快樂,不若就把這舞姬領回家去?嗯?”殷子戩臉色不善,欺身逼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