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拂曉,邵陽城終於被攻克。守城的將士們徹底絕望了,其實他們已經儘力了,很多人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因為好多兵士雙手緊握長矛,低頭彎腰,一直保持著向下捅刺的狀態。
當第一個匪寇通過雲梯爬上城頭時,有的士兵甚至來不及抬起頭來,就被對方一刀砍在脖頸上,一命嗚呼。
隨著躍上城頭的匪寇數量越來越多,守城將士的心中都明白大勢已去。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仍在拚死抵抗,做最後的垂死掙紮。敵我雙方都很清楚:要想活下去,必須拚儘全力殺死對方!
前衝一步是丟掉性命,後退一步是麵臨死亡。雙方都沒有任何的回旋餘地,唯有以命相搏。洪家軍的人數占優最終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天光大亮之時,戰鬥徹底宣告結束。守城的大順將士大多數戰死,也有少量被俘投降的。
城門洞開,洪天闊率領得勝之師緩緩入城。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洪首領命人將那位被生擒活捉的大順守將菜忠,五花大綁著押入自己的營帳當中。
若是放在以前洪家軍正人丁興旺、熱火朝天的鼎盛之時,洪天闊才沒那閒工夫麵見這些被俘的大順敗將。直接將他們砍了腦袋,掛在旗杆之上示眾,既乾脆又利落,還能彰顯自己的威武雄風。
無奈前一段時間,己方損兵折將,四弟陣亡,急需補充人馬。他隻得硬著頭皮,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看是否能夠收服敵將,補充進己方的隊伍。
這位菜忠將軍被押入營帳時,顯得十分狼狽。被捆綁得像粽子一樣不說,他頭發蓬亂,消瘦的麵頰上臟兮兮的,胡子拉碴,好似半個月都從來沒有打理過。猛一看還以為是一個剛剛越獄成功,還沒高興五分鐘就又被擒獲的死囚。
他腰杆兒挺得筆直,翻著白眼兒看著上麵帥案之後正襟危坐的洪家軍首領洪天闊,一臉的不服與憤恨。
洪天闊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來氣兒:“下麵的賊將,見了本帥為何不跪?”。
菜忠微微偏了一下腦袋,連頭都沒低,直接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血痰。這樣做不但顯得很沒禮貌和教養,而且嚴重不講衛生。這要是放在現代文明社會,還會被胳膊上帶著紅箍的小腳老太太揪住罰款的!
他梗著脖子高聲說道:“我乃堂堂大順朝的一員將軍,你算個什麼東西?禍國殃民的流寇盜匪而已!憑什麼讓我給你下跪?”。
洪天闊表現的很有涵養,並沒有張嘴回罵。而是不動聲色的吩咐手下人,去外麵提桶涼水進來。
很快下麵的一個兵卒便手提一個裝滿水的木桶走了進來。洪天闊伸手指了指下麵的那位菜將軍,吩咐道:“給他兜頭潑下!”。
那名小兵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高舉起木桶,直接將那一桶涼水從那位蔡將軍的頭頂一泄而下。
剛剛還一肚子怒火的蔡將軍就這樣被迫稀裡糊塗衝了個涼水澡。
他一邊往外吐著猛然灌進嘴裡的涼水,一邊目瞪口呆。心裡還在納悶呢:這算什麼歡迎儀式?民族風俗?莫不是這個賊軍首領是個少數民族?在我這兒提前過潑水節玩?你他娘倒是趁早說一聲啊,弄得我一點防備都沒有!
坐在上麵的洪天闊冷冷地掃了他兩眼,緩緩開口道:“這下清醒點了吧?這叫醍醐灌頂。得先讓你明白自己敗軍之將、階下之囚的身份,才能好好與本首領說話。”
“若不是你突然偷襲,搞得我軍匆忙應對,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呢!有本事你現在放開我,隨意挑選一位你軍中的將領,與我單打獨鬥,拚死一戰,看看誰更技高一籌?”。
洪天闊鄙夷地望了他一眼:“敗軍之將,不可言勇。你沒那資格!更荒唐的是,自古兵貴神速,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你總不能要求本將軍提前半年給你下個帖子,通知你半年之後我們要來攻城吧?”。
菜忠將軍咽了口唾沫,微微低下了頭。歎了口氣說道:“無論怎麼說,今日我既然落入爾等賊手,早就橫了一條必死之心,時刻準備為國捐軀。要殺要剮隨便你吧!”。
洪天闊放緩了語氣說道:“本首領素來有愛才之心,對將軍的勇武也早有耳聞。今日也懶得跟你拐彎抹角了,你若能迷途知返,幡然悔悟,棄暗投明,加入我洪家軍,不但可以保全性命,將來奪得天下,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菜將軍愣了愣,猛然抬頭怒視著洪天闊說道:“你彆再白日做夢癡心妄想了!本將軍生是大順的人,死是大順的鬼,永遠忠於聖上,忠於朝廷。絕不會以身降賊,身死之後還落得千古罵名!”。
洪天闊從鼻孔裡冷哼了一聲:“大順朝已日暮西山,本將軍順天意遂民意,替天行道!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我就成全了你。”
說著他突然站起身來,開口吩咐道:“來人,將這廝推出去砍了,將其頭顱懸於城樓的旗杆之上。將那些被俘的大順賊兵一律斬首,一個不留!嚴格盤查城內人口,但凡發現有敢於藏匿逃兵、暗中資助賊軍者,同樣斬首示眾!本首領這次要血洗邵陽城,讓他們知道我們起義軍的厲害,今後讓那些敢於與我軍為敵的大順賊軍對我方聞風喪膽!從而揚我軍威名!”。
隨著洪家軍首領洪天闊的大手一揮,一場即將發生在邵陽城內的大屠殺正式拉開了帷幕。
先是針對那些戰敗後僥幸存活下來的大順守城兵士。
管你願意跪地乞降求饒,還是寧死不屈甘願為大順朝陪葬,一律被綁成一排押赴刑場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