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成磨完了那把大斧,又劈好了一大摞木柴,足夠杏兒嫂子用半年的了!
眼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那兩個潑皮無賴還沒能帶著一堆人,舉刀衝到麵前。
蘇大成內心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失望!
該發生的就讓它早點發生吧,彆等自己離開之後,讓那位杏兒嫂子一個弱女子去獨自麵對。
蘇大成默默的觀察著杏兒,發現她氣兒逐漸消了下去,也沒有表現出特彆擔驚受怕的樣子。
也可能是逆來順受慣了,或者至少自己還在她身邊,沒必要那麼害怕。
蘇大成一直在心裡猶豫:要不要對她和盤托出自己斬殺官差,亡命天涯的經過。
因為他自己心裡很清楚:自己身上背了人命,而且作為一個來曆不明的外鄉人,此地不宜久留!否則不但幫不了杏兒嫂子,甚至還可能連累她。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被蒙在鼓裡的杏兒看上去很平靜,自從蘇大成打跑了那兩個無賴之後,他們二人之間就很少交流。
蘇大成又脫掉了上衣,光著膀子低頭劈柴。她隻是在後半晌看到他揮汗如雨,端了碗清水放到他身邊,叮囑他喝口水歇會兒再接著乾,並沒有說過多感激的話語。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一點兒都沒擔心過那兩個潑皮會帶著一大幫人再來搗亂。
這麼多年來,無論遇到什麼淒風苦雨,她都咬著牙自己扛了過來。從來不曾有過一個人,幫她說過一句話,更彆說有人替她出手了。
如今有了這個壯漢在她的身邊,她忽然覺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了靠山。今後不論遇到什麼風浪,都不再那麼慌亂無助了。
兩人都乾完了活,在油燈下擺起了小桌,杏兒一聲不吭的將飯菜擺上了桌。
蘇大成也毫不客氣的坐下就吃,伸手先抓過一個雜麵窩窩,一口下去就咬掉了一大半,狼吞虎咽的塞進了肚子裡。
杏兒抬頭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我蒸好的窩窩多著呢,管夠。那些鐵鍋燉魚也都是你的,喝口湯,彆噎著了,當心魚刺。”
蘇大成心裡暗暗嘀咕:俺又不是小孩子了,從小在江邊長大的,還讓我當心魚刺,彆噎著?這分明是教訓小孩子的口吻。
我也就納了悶兒了:這要是換個人敢這麼說我,立馬掀了桌子將其踩在腳下捶他一頓!
但杏兒嫂子這麼說我,心裡非但一點兒不生氣,怎麼反而還覺得暖烘烘、癢乎乎的?真是見了鬼了!
杏兒又抬頭瞅了他一眼,見他麵容平靜,沒有一點不開心的樣子,自己反而繃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不打緊,原本麵容平靜的蘇大成反而臉紅了,連忙抓過勺子舀了一勺魚湯灌進自己嘴裡。
放下湯勺,他忽然瞪大了雙眼,又用舌頭品了品味兒,驚訝道:“這說起來我也是打小在江邊長大的,什麼魚都吃過。杏兒嫂子燉的這鍋魚湯怎麼這麼香啊?比俺娘做的還要好吃!"。
杏兒聽他開口誇讚自己的廚藝,樣子也不像是裝的。兩隻眼睛笑成了兩道彎月:”覺得好吃那你就多吃點兒!咱們這裡緊挨著江邊兒,彆的沒有,鮮魚多的是!我就是今天忘了買點酒了,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喝點嗎?“。
蘇大成連連擺手道:”我可沒那麼多毛病,能填飽肚子就心滿意足了!“。
杏兒微微點頭道:”嗯,那你就敞開了吃吧,就算是今天你幫我劈柴,我給你發的工錢。“
說完這句話,對麵的蘇大成忽然停住了咀嚼,雙眼定定的望著杏兒的臉龐。這倒讓她有些局促起來。
蘇大成接著開口道:”你現在不生氣了吧?那兩個小無賴在這裡胡鬨的時候,我看你氣得渾身發抖。放心吧!有我在,那兩個混蛋無論帶多少人過來,我都能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杏兒暗暗鬆了一口氣,似乎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漫過了心田,那種感覺很溫暖、很舒適。
吃罷晚飯,杏兒挽起袖子,很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又擦乾淨了桌子。
蘇大成攤開雙手,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神情也顯得慌亂起來。
原地轉了兩圈,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杏兒嫂子,要不……要不我去那邊兒柴房去睡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怕傳出去不好聽,影響了你的名節。“
杏兒突然冷了臉,說道:”那間茅草屋又亂又臟又潮,就不是住人的地方!你如果覺得冷,我再把乾草給你鋪厚些。
狗屁名節,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再說我枕邊一直放了一把防身的柴刀,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大成連忙閉上了嘴。心中暗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剛才還滿麵春風笑嗬嗬的,這不知道我又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她滿臉不高興。我還是少說兩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