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又嘔出幾口鮮血,渾身劇烈顫抖。
黑氣想要衝出她的身體。
如今她這具孱弱至極的肉軀,壓根壓不住。
“讓開,我來幫她!”傅直潯從木樨懷裡抱住明舒,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將渾厚的內力輸入她的體內,助她壓製黑氣。
“雲夏,把你知道的關於雲清的事,所有的,都說一遍!”
早就傻了的雲夏,看到傅直潯冰冷駭人的目光,抖抖索索地開口,但說的都是剛剛講過的事。
傅天抱著一堆鏡子回來了。
傅直潯問明舒:“怎麼擺?”
“按坎卦擺……”
傅直潯伸出一隻長臂,擺好鏡子。
明舒的餘光瞥見一麵銅鏡邊緣。
那裡雕著一圈怒放的牡丹花。
腦中一個激靈,她打斷了雲夏的敘述:“雲清頭上簪的是什麼花?”
雲夏一懵,愣在當場。
“說!”傅直潯厲喝。
雲夏身子一抖:“芍藥……雲清姐姐最喜歡芍藥。”
明舒又用目光指指湯嬤嬤,下一刻傅天就在傅直潯的示意下將人提了過來。
“你侄子欺辱雲清的時候,是不是踩碎了她頭上的芍藥花?”
湯嬤嬤也被黑霧嚇傻了,哪還回得了話。
“打!”傅直潯言簡意賅。
傅天兩巴掌下去,湯嬤嬤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回來的時候,頭發散著,衣服都是破的,跟個鬼一樣……”
明舒知道答案了。
“雲清簪花,不僅僅是愛美,更是心懷憧憬,對未來充滿期待。”
“芍藥花,也許是她幼時家中所栽,她的母親曾親手摘下簪在她發間,也許是她跟鐘情之人的約定……”
“湯嬤嬤的侄子毀了她的清白,更毀了她的芍藥花,毀了她所有的希望……”
“相比死,毀掉一個人的希望更讓人憤怒與絕望。”
“雲清最大的執念,是芍藥花。”
明舒苦笑,“可如今已是深秋,又從哪裡去找一朵芍藥花呢?”
其實是有的,書中曾寫,太子東宮有一片花圃,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鮮花盛開。
但……
“傅天,讓傅玄送一盆芍藥花過來!”
明舒驀然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盯著傅直潯:
他竟然在東宮安插了眼線,可原主梵音公主在東宮十年,都沒發現宰輔的觸手啊!
傅直潯亦盯著她,目光漸漸變冷。
明舒趕緊收回目光。
她知道她的反應過於強烈了,他懷疑了。
不敢再泄露過多情緒,明舒索性閉上眼睛,可視覺一消失,體內其他的感覺就被放大。
傅直潯的內力並不能幫她壓製雲清的怨靈。
怨靈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她每一寸骨頭都痛得要命。
她應該聽師父的話,保命要緊,怨靈就讓天道來收的……
身上的冷汗一次次被寒風吹乾,明舒隻覺得自己死去又活過來,若不是被傅直潯抱著,她真想瘋狂地砸東西,發泄體內的痛苦。
“你怎麼不哭?”傅直潯突然問。
“我為什麼要哭啊……”明舒已被折磨得氣若遊絲。
“你很痛。”
“哭又沒有用……”
在她第一次抵達陰界,進入玄學大師境界時,會讓她失去冷靜的情感,就變得越來越淡了。
包括軟弱的哭泣,也包括能讓人昏頭的愛情。
傅直潯沉默片許,喝令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去把趙伯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