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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存在於兩個地方。
這就像1+1不可能等於3一樣,應該是不證自明公理。
但此刻,江舟打破了這個公理——他的意識憑依在兩具身體裡,以此令自己同時身處在了兩個不同的地方。
患有嚴重輻射病,身體已經半截入土的“忒修斯”,被關押在了塔爾塔羅斯的寒冷深潛牢獄之中;而名為“廖漆”的伊卡洛斯義軍,則在諾德安置區負二層,江科街區的某家廉價旅館裡,被一名街頭傭兵拿槍指著腦袋。
他在用同一個意識感知著兩個完全不同的場景,並且同時指揮著兩具身體做出反應。
這聽起來同樣不可思議,一心二用從來都是難事,絕大多數人甚至連“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都做不到。
就更遑論同時操控兩具身體了。
但江舟卻感覺自己遊刃有餘,就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擁有兩具身體一樣。
他可以做到同樣專注地操控著兩具身體(通過腦機接口接入深潛倉生成的替身,可以看做原裝身體的延伸),並且兩者之間的行為既不會互相乾擾,也不會令他覺得手忙腳亂——就好像計算機在處理並行的進程一樣自然。
江舟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就好像他無法向盲人解釋什麼是彩虹一般。
如果一定要解釋的話,就比如說視覺——他此刻通過兩雙眼睛所看到的兩幅視覺畫麵,並不是像舊時候的雙人遊戲一樣,粗暴地將畫麵給左右或者上下分屏。而是自己在同一視野裡,同時看到了兩幅不同的畫麵。
就如同在埃舍爾的畫作裡,同時看到了天使與惡魔;又或者同時保持了對於內克爾立方體的兩種不同看法(注*)。
江舟十分清楚,這是完全違反了人類大腦運行機製的事情。或者換個說法,他此刻的感知,簡直就是在羞辱靈長目大腦數千萬年以來,對於自我意識的進化結果。
至少從他這個認知科學學者的角度來看,現在他所經曆的事情,是相比於自己穿越了漫長的時光,來到一百年以後更加不可思議的奇跡。
而至於引發了這場奇跡的源頭,此刻已然向他展露出了自己的身份——伴隨著他感知到“廖漆”的身體,江舟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標誌。
那是一個古老的雙麵神祇圖案。
一張臉向後看往過去,一張臉往前看向未來。
江舟很熟悉這個圖案,或者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個圖案——那是在一百年前,他曾負責的雅努斯項目的ogo!
與此同時,一行文字提示與這個圖標一起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雅努斯係統已激活,新的可控要素已上線】
可控要素?什麼意思?
是指那個名叫廖漆的伊卡洛斯義軍嗎?
江舟的意識透過廖漆的眼睛,看向了那個拿槍指著自己,正在大呼小叫的街頭傭兵。
因為先前那人頂著自己腦門開槍的轟鳴聲,廖漆的耳朵此刻還處在嚴重耳鳴之中,所以他聽不太清對方究竟在喊著些什麼。
但這一切並不是幻覺……
毫無疑問,這個剛剛激活的“雅努斯係統”,就是那個曾經將整個互聯網給炸毀的超人工智能,那個疑似是自己數字人格飛升而成的存在,為自己這個尚且停留在凡塵的同族起源,所留下來的東西。
雖然自己不知道,對方是通過怎樣的原理來實現的,也不清楚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雅努斯係統”能做到什麼卻是完全一目了然了:
此刻的自己的意識,已然超越了被埋設在身體裡的神經係統被投射了出去,占據了那個原本應該被一槍轟死,名為“廖漆”的倒黴年輕人。
換而言之,這相當於自己如今有了一具能夠在塔爾塔羅斯的牢獄外,能夠自由活動的身體!
也許我能憑借這個東西,幫助自己從塔爾塔羅斯這座監獄裡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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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心想。
也許我能憑借這個東西活下去。
…………
雅努斯的標誌與提示在江舟眼前隻是一閃而過。
而在這一個瞬間發生的事情,卻是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塔爾塔羅斯檢測所的員工,有閒心思細致花上幾個月的時間,人工檢查這一天的網絡波動記錄的話。他們或許能夠發現,在某一個瞬間,三號深潛倉出現了極短時間的異常數據波動——那個瞬間的數據傳輸量,近乎被拉成了一條筆直的豎線。
但因為這個波動的持續時間實在是太短太短,短到很難說它是否真的存在過。因此,三號深潛倉的主控電腦隻是將這一異常情況,作為受深淵暗網內潮汐波動,或者受宇宙射線乾擾的偶然誤差給忽視了,甚至都沒有獨立歸檔備案。
而另一方麵,在雙麵神雅努斯的標誌與提示消失以後,三號深潛倉也成功地將江舟給拉入到了子網之中。
亮綠色網格線在他的周圍鋪展開,延伸到了無窮遠處,然後是建模與材質開始加載。一陣令人感到目眩的變化結束以後,江舟發現自己身處在了一個類似於野戰訓練營的地方。
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大到足夠容下一個營的士兵同時進行訓練的靶場。而周邊擺放著一排又一排的槍械類武器,看得令人眼花繚亂。
沒等他搞清楚自己又到哪了,身後便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熱忱聲音:
“嘿!原生人老弟,你真的來了啊!我還以為那些公司狗會框你呢!”
江舟回過頭,眼睛上依舊蓋著“瓶蓋”的黑隼-136,熱情洋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他的身後,站在千夏櫻以及另外兩個先前在車廂裡沉睡的伊卡洛斯成員。他們每個人都全副武裝,穿著紅黑配色的甲殼護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