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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原本以為,所謂的「情緒微調」,會需要用到激光手術刀、納米網格、原子力操控器等一係列設備。
在自己的那個年代,治療諸如抑鬱症之類精神疾病,采取顯微外科手術或者電擊神經突觸的療法,都被證明是行之有效的方案。
江舟在加入奧林匹斯集團之前,他的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了說服公眾改變對腦神經外科手術,用以治療精神疾病態度的科普工作上。
當時他不遺餘力的解釋,對於腦神經的微調手術,並不是一百多年前臭名昭著的「額葉切除」,並不會製造瘋子或弱智。
在他看來,人腦也許是自然能夠誕生出來的,最為複雜精妙的生化機器。但既然是機器,那便需要進行升級迭代。
同樣的,自我意識或者說靈魂這個操作係統,也並沒有天賦的神聖性。對於那些當前社會早已不需要,但卻如附骨之蛆一般折磨著每一個人的先祖詛咒,依照工程思維,那就應該迭代、優化掉它們。
實際上相較於現代城市的便捷生活,人類的大腦更適應在非洲大草原上光著屁股,拿著長矛追逐野牛。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生活的物質條件越來越好了,在現代都市裡精神疾病卻是越來越多——相較於智人種數百萬年累積的進化,人類進入工業時代不過短短百餘年。對比技術的飛速迭代,人類繼續通過基因自然選擇的進化速度,實在是太慢太慢了。
當然,後來江舟另辟蹊徑,決定通過改變承載硬件的方式,加速人類對於工業社會的適應性進化,那就是後話了。
總而言之,江舟原本以為所謂的「情緒微調」,會是一次微創手術,或者至少是一次非侵入式的電極刺激。
但是……
他看了看白冬向他遞來的掛式耳機與vr眼鏡,還有擺在了桌子上的呼吸器,一臉「你這是認真的嗎」的表情。
「當然是認真的啊,我可是有行醫資質的心智調整師。」
對方有些驕傲地回答道。
「所以說,我隻需要聽聽音樂,看看圖片,然後吸一口致幻劑就足夠了?不需要……呃,插入電極進行刺激之類的?」
原本打算用更專業說法的江舟及時刹住了車,他依照廖漆的人設如此詢問道。
「你那都是一百年前的思路了。」
對方白了自己一眼,然後繼續道:
「插入電極進行刺激什麼的,在你安裝腦機接口,或者在進行調整改造時就有發生過,並且比我們能夠做到的極致還要更加精密。那些是對於神經網絡所進行的,大刀闊斧的修改。而我們心智調整師所需要做的,則是讓治療對象吸入精心配置的藥劑、引導你們按照正確的順序聽一些聲音、調整視線裡圖像的幾何配比……最後就能引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很多神經重構都是能采取非侵入性的方式進行的,聽說有些企業會雇傭心智調整師,讓他們設計員工的工作環境的色調與背景音樂,悄無聲息地向他們的大腦裡植入諸如對公司忠誠、奉獻的指令。」
說到這裡,白冬像是有些不耐煩了一樣,把耳機與vr眼鏡推到了他麵前。
「總而言之,彆再浪費時間了,快點開始吧。你放心,***這行很久了,絕對是不可能出問題的。」
白冬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始終帶著淡淡的驕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其說心智調整師是醫師,倒不如說他們是藝術家。
並且他們修行的,可謂是一種「元藝術」。
繪畫、雕刻、建築、音樂、文學、舞蹈、戲劇、電影、遊戲、擬感。
傳統意義上十大藝術所能夠引發的所有情緒體驗,都不過是在他們工
作基礎上的延伸。
因為他們直接編輯情緒。
不需要研究五線譜、也不用學習透視技巧,心智調整師門直接總結怎樣的韻律與幾何圖形,能夠引發怎樣的基礎情緒。
就好似人類眼中繽紛的世界,是由三原色為基礎所構成的一般。人類能感受到的所有複雜情緒,都是由數種最基礎的「情緒」變化組合而成。
這裡給情緒二字打上引號,是因為通常意義上,喜怒哀懼這些基本情緒,已經是複合出來的產物,而並不是被還原到最小的基石。
心智調整師們通過追蹤一種情緒產生時,最為細微的電位與神經遞質變化,然後再通過傅裡葉變換剝離出不可再分的基礎元素。
最後,他們以這些真正的「元情緒」為音符,以其他藝術形式的表象為樂器,在治療者的大腦裡譜奏出一曲恢弘的情緒交響樂。
而這,便就是情緒微調了。
白冬對於自己所掌握的這項技能,是有著自負的感覺在裡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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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方麵的天賦在同齡人中可謂無人能及,即便是碰上一些有著二十多年經驗的老醫師,她也不認為自己的技巧會落下風。
就好似交響樂演奏一旦出現瑕疵,那便是車禍現場般慘烈一樣。在進行情緒微調時,倘若出現問題,對於患者而言,那也是比噩夢要恐怖百倍的體驗。
而白冬自從拿到調整師資質至今,在她進行過的無數次情緒微調裡,從未翻車過。
也許有過幾次小失誤,但她從未令自己的治療者最終感覺到不適。
而這,便是她驕傲的由來!
江舟看著對方無比自信的表情,聳了聳肩,按照她的說法穿戴好了設備。
…………
塔爾塔羅斯,第三深潛倉。
伴隨著「嗤」的一聲響動,先前被稱為將會是自己永恒監獄的深潛子倉,前蓋緩緩打開。
江舟從賽博空間返回到了基底現實。
寒冷、黏稠。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寒氣在四周彌漫,像膠水一般的營養液塗抹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就是這個人嗎?」
一個如石膏像一般的聲音問道。
「沒錯,就是這個人,這次深潛打撈唯一的原生人。」
因為眼睛被營養液給糊住了,江舟並看不清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