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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漆的葬禮舉辦在“碎穹之戰”的一個月以後,而相較於他現如今在萬維網上的知名度,這場葬禮顯得得極為低調。
出席的人員,僅有伊卡洛斯的幾個高層;包括溫斯頓與白冬在內與廖漆共事過的戰友們;恢複了安置區負一層聯絡人身份的深藍;以及“卡戎之家”幾個哭鬨著要來的孩子。
而至於為何相隔了這麼久的時間,一來是為了穩定安置區地下各層階動蕩的局勢——以伊卡洛斯解放陣線那捉襟見肘的人力,之前的一個月裡實在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二來則是直到一個月以後,布克·埃爾文才找到理由離開負七層的“冥想室”,重新沐浴在了安置區穹頂模擬出來的虛假陽光下。
手握著“威懾”眾公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現如今布克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了媒體的聚光燈之下。
而為了避免公眾過渡猜忌所導致公共安全事件,自威懾開始以後,布克便將自己給畫地為牢的關了起來,儘可能避免拋頭露麵。
當然,隻有極少數的人明白,若不是萬維網內,冥月升起對於諾德安置區的域名保護。這個同歸於儘的威懾,對於奧林匹斯企業而言其實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那些極少數的知情者,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甚至是那幾家奧林匹斯企業,也更願意讓公眾繼續保持這樣的認知。
所以,就結果而言,伊卡洛斯憑借著同歸於儘的威懾,從奧林匹斯諸神那裡搏得堪比那些“一人之城”的優厚政治條件,如今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
當然,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將優厚政治條件轉換成為切實的公眾利益,就要伊卡洛斯解放陣線的能力了。
“……安置區政府的態度依然很曖昧,表示隻會服從公民代表會的決議。但從民調來看,大多數地上層階的公民,並不願意承認地下層階居民能享有公民權益。”
一襲黑色禮服的深藍與身著肅穆西裝的布克,兩人領隊並肩穿行在層層疊疊的墓林之間。
深藍有些無奈地如此道。
原本應該被“十層”所替換的她,如今因為與伊卡洛斯解放陣線之間的私人關係,又再一次被“請回來”繼續擔任負一層的聯絡人。
當然,前段時間“十層”的幾個老頭子一再囑咐,讓她不要參加廖漆的葬禮,以免給外界釋放錯誤的信號。
而深藍當他們在放屁。
“地上層階的民眾會反對,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布克開口道,對於這一點,他倒是完全沒什麼意外的。
諾德安置區的地下,一直都是被當做地上層階的“垃圾堆”而存在著的。因為曆史原因,居住在其下的居民,至今沒有脫開“臨時難民”的身份。
而現如今伊卡洛斯解放陣線提出,要讓地下數十萬居民獲得同等的合法公民權益,自然是激起了地上民眾劇烈的抵觸反應——在多年的隔離政策與仇視教育下,地上人與地下人,本就是極佳用來分化人群,轉移矛盾的借口。
再加上公司勢力與安置區政府在其中煽風點火,現如今上下層階的對抗關係,相較於之前公司殖民時期,反倒要更加尖銳凸出了。
即便沒有神祇的乾預,凡人之間的矛盾依舊致命。
“但我從來不知道‘十層’居然還是個民選政府,並且公民代表會說的話原來這麼管用。”
布克諷刺道。
“隻要是跟那幫老頭子利益一致的時候,公民代表會的話就管用了。”
對此,深藍聳了聳肩。
在遍布墓碑的曲折道路上,兩人領著身後的那些參加葬禮的人繼續往前。
而起碼從現階段看來,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即便那些公司陸續撤走了自己的武裝部隊,現如今的形式也依舊嚴峻。
“為什麼要這麼急的推進這件事呢?其實再等幾年,等安置區地下基礎設施完善,原本設計的循環設備投入運行以後再去談,阻力會小很多。”
深藍如此問道。
實際上,這一個月來,伊卡洛斯解放陣線一直在借著廖漆的影響力,鉚足勁不斷擴張壯大,嘗試完全整合諾德安置區地下勢力。但即便如此,混亂與動蕩也依舊時有發生。
而在這種情況下,布克卻是依舊力排眾議,堅持要伊卡洛斯代表全體地下居民,向安置區政府提出談判。
“‘碎穹之戰’的影響力,是一筆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貶值,甚至最終為負的資產。”
布克解釋道:
“你可能都想象不出來,最近我們勸阻了多少打算要把自己改造成賽博精神病,向公司或者安置區政府複仇的年輕人……其中甚至包括不少組織裡的資深成員。
“除此以外,以普路托深潛為首,好幾家公司的宣傳機器也動了起來。即便我們現在處在上風,但長此以往此消彼長,伊卡洛斯必然會重新背上恐怖組織、草菅人命的名聲的。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這份影響力還保持著正麵形象的時候,儘可能將它給兌現。”
深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繼續幫你們遊說潛在支持者的。實際上在建製派之外,因為廖漆抗爭而受到鼓舞,願意聯合起來的人其實並不少。他們隻是缺乏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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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克頷首道:
“那拜托了。”
一路上,兩人又商討了許多細節問題。
與安置區政府的對抗,同反抗公司暴政是不一樣的。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如今諾德的合法政府,通過武力強壓甚至直接上反物質炸彈威脅,隻會取到反作用。
“除此之外……”
布克還想說些什麼,但在又走過一個路口以後,他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
不遠處,便是廖漆長眠的地方。若說這裡是墓地會顯得莊重,但若說是紀念碑,又顯得太過樸素。
那是一麵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石碑,上麵除了廖漆的名字,與其生卒日期之外,便隻有一行刀刻斧鑿的文字:
我依然憤怒。
在場的眾人都停了下來,沉默地為主持葬禮的司儀讓開了道路。
“之前一直封鎖了消息,都有人找到了這裡來。我想等今天這場葬禮結束以後,估計這裡要成為那些革命愛好者的團建打卡地了。”
心不在焉地聽著司儀的話,深藍開口道。
她看著墓碑的前方,布克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有一束捆紮好的風信子,被整齊地擺在了墓碑前。
布克搖了搖頭。
“那個大概是某位不方便現身的朋友送過來的。”
他如此道。
深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