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睡。
趙吉利又去查看了其餘幾個崗哨,除了軍械營護軍的崗哨外,其他的情況都一般,無不是睡得昏天暗地的。趙吉利正自無奈,走了幾步,迎麵卻來了個人,定睛一看那身形,卻是趙正。
“吉利?”
“是!”趙吉利迎上前,“元良,你怎知是我?”
“長得跟個大狗熊似的,三裡外就知是你了。”
趙吉利嘿嘿笑著道:“深更半夜的,睡不著?你若是睡不著不如你去查哨,我去你牙帳躺躺?”
“你想得倒是挺美!”趙正搖頭,“你這轉了不少時辰了吧?都看到了些甚?”
“有甚看的!”不問還好,一問趙吉利便滿臉的怨氣,“府軍不聽我們的調遣,說話下手又重不得。睡在那跟攤泥似的,一腳都踢不清醒。吐蕃人要是真來了,等摸到你牙帳去,他們都還不知道。要不換人站這哨崗吧,我怕我睡半夜莫名其妙地就被吐蕃人抹了脖子……”
“等我去和金司兵說說。”趙正道:“其實換誰都差不多,也就軍械營的護軍軍紀好一些,可他們人手也不足。”
兩人上了一堆沙丘,趙吉利見趙正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便打趣道:“想嫂子了?這才出來兩日,你三個能不能彆那麼膩歪?”
趙正坐在沙堆上,歎了一口氣,“倒不是……”
趙正這一晚上都輾轉反側,一開始想的是行軍的事,算上工匠、郎中和軍役,這支隊伍臃腫龐大,一千多人,還都不好管教。走在戈壁灘上,自己騎著馬,拿著馬鞭,可像是趕豬放羊的人?這麼一想,趙正又想到了平涼。平涼豬圈是蓋好了,三百頭豬苗也拜托劉懷東去辦了。有了豬,平涼就有穩定的肉食,吃不完的還能賣。
等賺夠了錢,再把平涼修整一番,讓大家能住上磚瓦房,村裡也鋪上磚石路,那樣下雨就不會踩兩腳泥。可又一想,燒磚就要砍樹,後山的樹已然不多,再砍山都要砍禿了。山禿了,冬天沒柴火又要怎麼過?
也不知道涼州有沒有煤礦。
要不去撿馬糞?可平涼附近也沒幾匹馬。要不再到草場上養一圈馬吧?馬如今便宜,隻要這場仗打的時間不長,那隻要花十幾貫就能牽一匹小馬駒回來……
一想到打仗,趙正的思緒又折了回來。
明日行軍的宿營地在月牙泉……
趙吉利坐在一旁吃吃地笑,“你一晚上沒睡覺,想的就是這些有的沒的?”
趙正“啊”了一句,“不然呢?”
“你怎麼不想想,要是吐蕃人來了,我又不在你身邊,你能打幾個?”
趙正眨了眨眼睛,真到那時候,不知投降來不來得及?
兩人對視著,趙吉利嘴一咧,笑罵了一句“臭不要臉。”
趙正笑笑,抬頭看向了遠處的祁連山脈……
他卻不知道,此時的祁連山上,也有一雙眼睛,正在悄悄地注視著玄水軍。
曲貢從光禿禿的山坡上滑了下來,接過了一席皮裘,裹在了身上。寒冷從四周彌漫過來,曲貢搓了搓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霧氣,便是六月的祁連山,想老老實實地呆幾天,也著實不容易。
山穀裡沒敢生火,五百多吐蕃騎兵蜷在馬肚子上,依靠身體熱量互相取暖。
“千總!”有人在黑暗裡湊了上來,“可是唐軍輜重?”
曲貢閉著眼睛點頭,取了一塊帶著體溫的肉乾扔進嘴裡,用唾沫浸潤,道:“等了六日,總算等來了!多傑,叫人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