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刀
趙大柱老臉微紅,甕聲道:“什麼相熟相生,媽媽自去備桌酒席,上幾個好菜。再叫兩個歌姬。我等吃吃喝喝,聽聽小曲……”
“好嘞!”媽媽們聽說來人又要喝酒又要聽曲,自是欣然而去,找包房,找姑娘。
趙正一低頭,“大柱你是來過?”
“不曾!”趙大柱正聲道:“隻是聽周集人說起過,周奎不就大善此道麼?”
趙正心說晦氣,此時提個死人做什麼。
大廳內坐著幾桌客人,廳中正中央有一舞池,池內豎有大鼓兩麵,一女持鼓槌敲擊,一女以胡琴呼和,另有數女濃妝豔抹,衣衫清涼,正自起舞。也不知跳的是什麼路數,身姿僵硬,動作遲緩,乍一看,似是仕女飛天。再一看,不過庸姿俗粉,照虎畫貓。
趙正欣賞不來。
門房引路,帶著眾人上了二樓。
樓上雅座臨窗,坐在胡凳上眺望,半條街便映入眼簾。街麵上販夫走卒來來往往,車馬如龍,隨著人群川流不息。
畢竟是州府,比之蒼宣那般蕭條,顯得更加熱鬨。
小廝上了酒菜,一大條盆炙羊肉,一瓦驢下水,一疊水煮菽豆。酒水用瓦罐盛了,每人麵前一隻碗,一雙著,一把還算精巧的匕首。
小廝侯在一旁隻顧倒酒,趙正端起一聞,尚可,沒有摻水。於是便舉碗問道:“怎麼喝?”
趙吉利正抄著匕首割肉,嘴裡一邊吃一邊嘟囔,“你幾個去吐穀渾建功立業,把我拋在平涼日日哀嚎。怎麼喝都輪不上我來說話,你們自罰三碗,算是補了我這個缺憾。”
胡三大和趙大柱互看了一眼,這次賞功,他兩個一個振威校尉,一個飛騎尉,都是六品,都比趙吉利七品銜高。
“行了,能活著回來不錯了!”趙正道:“什麼七品六品,我都不稀罕,你們較個什麼勁?河西還要打仗,吉利你一門心思要參軍建功,機會多得是。我說的!”
趙吉利嘿嘿一笑,手裡把著羊骨,道:“王八蛋才在乎。就他們這幾個,我隨便砍個倫欽,就能追回來。等著就是!”
幾人一同點頭。
趙吉利倒不是虛誇,彆說平涼,就算是右武衛,也沒幾個比趙吉利能打。他是受了傷沒去吐穀渾,他要是去了,不定能把吐蕃人殺成什麼樣。那拍刃一豎,人馬皆碎。著實是領兵衝陣的一把好手。
眾人吃肉喝湯,又飲了幾碗酒。眼看肉都吃了大半,可叫的歌姬卻始終未來,趙大柱放下酒碗,拍桌怒吼,“你們紅瀟樓的女子都死絕了嗎?還是看不起我等?”
那小廝嚇了一跳,連忙去催。
許是這群人各個一臉凶相,不太好惹。不大一會兒,老媽子便慌裡慌張地帶了兩個胡女,進得門來。
“對不住了,各位!今日客人多,姑娘們也都忙,媽媽我也是催了許久,這才找了兩個尚可的胡姬。你等先吃喝,聽聽曲,一會還有好的,我再換!”
趙正倒不計較,出來喝酒聽曲,圖的就是開心。呶了呶嘴,趙二娃便從褡褳裡拿了一貫錢,賞了媽媽。
胡姬坐下,調了琴弦。可還未開口吟唱,卻聽門外一陣嘈雜。
有人到了門口,似是與方才的老媽子有了衝突。趙正還未聽清因為何事,雅間的門就“砰”地一聲,被人一腳踹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