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有些地方確實離河隴遠了一些,想來卻也是無能為力。
不過這事,不該涼王殿下操心。
於是便問:“他們什麼時候到?”
“已經在路上了。”趙碩搖了搖頭,“我便是因此事才一宿沒睡。京畿道的最快春耕前就能到河隴,河東道的大約四到五月。至於劍南、黔中等地的,還要晚一些。而且近日有說,吐蕃國內有變,河西還有三百多戶人要往河隴逃。”
“河西?”趙正吃了一驚,以他對達布的印象,其人還算是個有些懷仁的統治者,河西百姓在他的治理下,應該不至於流離失所。
趙碩卻拿出一份書信,“梁珅送來的。”
“哦?”趙正笑了起來,“我說許久沒見他了,殿下把他派吐蕃去了?”
“不是你說的麼?”趙碩睜大了眼睛,“吐蕃軍情專人打探,事無巨細,每月三報!?”
“啊,是是是!”趙正忽然就想了起來,他那時就打算玄甲軍組建後,梁珅專職打探吐蕃軍情。摸清吐蕃各茹部署,包括各茹茹本動向。以及吐蕃、吐穀渾等地水草、作物生長豐減、特產分布。若是有條件,往各茹安插細作,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涼王殿下比他還要積極,玄甲軍影子都還沒出生,就把梁珅支使出去了。
趙正細細一想,最後一回見到梁珅時,是在賞功禮上,他貌似還真的就是吐蕃人的打扮。
人才。
“元良!”趙碩忽然皺起了眉頭,“你當真建議先打吐穀渾?”
“不。”趙正失口否認,“臣想的是一勞永逸,先滅吐蕃!”
“……”趙碩身體微向後傾,一雙銳眼充滿不可置信。趙正連忙笑了笑,“不過那也還早!先安頓軍戶,流轉河隴經濟。眼下沒人沒錢沒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況且臣就是想打也沒軍權啊!”
一邊說,趙正一邊打開了梁珅送回的書信。
信中隻說了一件事,達布即將調離河西,回吐穀渾整軍備戰。
“什麼時候啊?”
“什麼什麼時候?”
“達布什麼時候走?”
趙碩搖頭,“大概快了。元良何以如此緊張?可是擔心吐穀渾有變?”
“非也!”趙正道:“達布這人謹慎,不是善開戰端之人。而且就算要打,也得等今年夏收過後,沒到六七月,吐穀渾不會有大變。臣擔心的是河西墨宣。就是不知新到河西的是誰?吐蕃國內對達布去歲河西之戰指摘甚多,說他和安郡王打默契仗。”
“朝廷也有人說安郡王與達布打默契仗。參他的奏本都堆成了山,若不是你端了吐蕃軍糧,陛下可能早就頂不住了。”趙碩笑了起來,趙正也跟著笑。
安郡王可能還真是打了一場默契仗。但這事沒有證據,不好瞎說。
“右武衛春後前移吧。”趙正道,“萬一吐蕃王庭派來一個瘋子,墨宣得有所準備。”
“我也是這麼想的。”趙碩歎了口氣,“隻是師出無名。與吐蕃議和,約定了唐軍不得到墨宣,蕃軍不得到四水。右武衛前移,恐落人口實,借此發兵,反倒遭了。”
“無妨,以演兵為名,前移之前給吐蕃發函便是。”
“還能如此操作?那豈不是此地無銀?”
“外交照會嘛,我又不針對他!”趙正一臉不要臉的表情,“五月是吐蕃糧草收割的季節,演兵自五月始、十月止。時間地點一股腦地不用保留,直告吐蕃便是。過了十月天寒地凍,諒他在河西也翻不起大浪來。此陽謀之事,朝廷也無甚可說。”
趙碩想了想,覺得也隻能這樣。倒是這明目張膽地把行軍演兵路線事項告予敵方,也就隻有趙元良能想出來。
趙正卻不以為然,兵家之事,所謂難知如陰。可河西走廊兩山夾出一通道,誰動一下誰又能不知?想要太平,不光要善戰,還要能止戰。大唐右武衛身經百戰,隻要不落人口實,不讓吐蕃抓住借口,河西吐蕃下勇武軍師出無名,而且他們哪裡是右武衛的對手。
隻要右武衛動起來,墨宣便無虞,墨宣無虞,河西便無虞。
趙碩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笑著搖頭,“趙元良啊趙元良,來日攻伐吐蕃,你不做總管我都替你不值!”
趙正站起身,肅然道:“臣本不願刀兵相見,但若真到那一日,臣定竭儘心力,以定河隴大局!”
“可敢立軍令狀?”
趙正抬頭,這也太早了吧!
趙碩卻道:“安郡王與我說過,軍中無戲言,元良若是有請,那必定是胸有成竹!”
趙正倒吸一口涼氣,這趙末的陰影,真是揮之不去。
“好了,彆杵在那了!”趙碩又招了招手,“來,說說你平涼,肯納多少軍戶?”
……
達念忙了整整一上午,臉上的笑容燦爛如春。那一車一車的錢幣,總算都用紅繩穿起了,堆在那車上,摞得老高。
數了三遍,達念每一遍的數字都對不上賬目。
可她就抱著賬本,依依不舍,張茂純都搶不走。
她的皮蛋賣了二百五十貫,元良說這個數字不好聽,可達念覺得,這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二不二百五,有什麼要緊呢!
掰著手指算了半天,二百五十貫,她能賺不少呢……
“都裝車了?”趙正從背後走了進來,平涼坊眾人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計,給趙正見禮。平涼的女子們各個都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鬨。
“走啦!平涼弟兄姐妹們,好好地聽蔡娘的話,若是有人敢在她麵前炸刺,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趙正牽著達念,坐上了馬車。
車上的錢都用簍子裝著,蓋了紅布。平涼趙吉利趙大柱領銜,一票生猛壯士人人一匹高頭戰馬,手持各式銳刃,拱衛車隊前後。
蔡氏則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施了一禮,看著車隊出了平涼坊,又呆呆地立了良久,末了,才抹了抹眼中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轉身回去了繡坊。
蒼宣縣城裡租的店鋪已然全部退了,從今日開始,她便就是平涼在涼州府各坊的主事。
她還要學許多東西,尤其是生意上的事,蒼宣伯不能出麵的,都由她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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