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行軍一百四十裡。
這標準不能算高,但考慮到眼下團練營團結兵丁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的現實情況,這成績已經難能可貴了。
其實就算除役也不算壞事,團練營的大門每年都會敞開。就算進不了要求更高的玄甲軍,隻要適應了節奏,去新軍也不成問題。
雖然去新軍的軍餉遠比玄甲軍要低,可新軍是玄甲軍的基石。一旦開戰,玄甲軍的兵員補充就是一個很大的豁口。
趙正十分滿意兩天的行軍效果,金阿貴的淘汰效率非常高,八千人走了這一百四十裡地,就有五千多人除役回家。比趙正預期的結果還要高。
校場上護軍們將除役的人群帶離,營外他們的氈帳還沒有拆除。在氈帳中休養三日,也要就地解散,各自回家。想要再來,就得等到秋練時了。
剩下的兩千四百人分作十二營隊,住進了團練營十二座營房。每座營房有房十間,每間標配三十人。
赫連雲天三人都拿到了三營的腰牌,隻是赫連雲天的腰牌與二人不同,他的是銅牌。
曹榮端詳著自己的木牌,又看了看赫連雲天的銅牌。結果被胡一道一巴掌呼在了後腦勺上,“看個甚呢!”
“你家兄長拿的這是夥長軍牌!”這貨眼睛會說話,一臉的興奮,“聽說團練營住得好,吃得也好?”
“問我兄長啊,你拍我作甚!”曹榮不滿地都囔。
赫連雲天抿著嘴,眼裡有淚光,“團練營是蒼宣伯一手督造的。與彆處軍營不同,團練營每座營房不僅有夥房,還有衝水茅廁。我聽人說,團練營的夥食冠絕大唐,每日三頓,每日有碎肉,每三日有大塊肉。不吃粟、麩,隻吃麵或米。”
“你想太多了!”趙吉利走了過來,招了招手。
三人正自暢想,卻被他打斷了思緒。端著軍牌迎了上去,趙吉利看了看他們,拍了拍赫連雲天的肩膀,道:“省著些力氣,留下來。好日子,在後頭!”
三人使勁地點頭,趙吉利揮了揮手,去,你是夥長,找自己的隊正報到。
十二名隊正就立在每座營房前,驗過每個人的軍牌,分配每夥的房間……
趙吉利嘴角帶著笑,看著赫連雲天三人進了營房,轉過頭,看向仍舊等待分發軍牌的團結兵們。
他們都在看著自己。
“看我作甚?我又不與你們一同住,二十人擠一間?啊呸!阿爺我是有家室的,你們就彆想了……”
哈哈哈哈……
趙吉利一開口,就讓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隊列裡一掃之前的疲累和頹廢。
趙正遠遠地看著趙吉利手舞足蹈,在團結兵麵前舞得開心,笑了笑,轉身上了馬。
金阿貴把他送到了營門口,趙正道:“我跟了這兩日,往後沒事便就不來了。老金,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金阿貴作揖,肅然道:“定不辱蒼宣伯使命。”
趙正看著遠處的落日,“國祚昌盛,西北大局,在此一舉。大唐的鋒銳,可是需要一塊上好的磨刀料。金司兵,莫要手軟!”
“下官自是竭心儘力!”金阿貴長出一口氣,恭送趙正自營門縱馬離去。
抬起頭,臉上已是有了殺氣,轉身問營門的哨衛:“幾時了?”
“回營正,酉時六刻了!”
“關門,掌燈!戌時三刻吹號!”
“還訓啊?營正!”
“夜訓!”
……
金阿貴往營內走去,腦海裡閃過趙正製定的作息軍規。
卯時正起身,卯時二刻(五點半)各隊點卯,卯時三刻(五點四十五)打掃營院,卯時六刻(六點半)營隊早操,辰時二刻(七點半)朝食,辰時四刻(八點)整隊操練,午時四刻(十二點)收操用飯,晌午休整,下午未時六刻(十四點半)起操,酉時正(十七點)收操,酉時二刻(十七點半)用飧食。夜操戌時二刻(十九點半)開始,亥時正(二十一點)收操整隊,亥時二刻全營熄燈就寢。
隻留營火。
金阿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每日起身到就寢,居然還給他們留出了兩個多時辰休息。
蒼宣伯居然還讓自己莫要手軟?
不行,夜裡還得訓。
不過團結兵剛來,先讓他們舒服幾日。等過上一段日子,給他們記分。十二分製,遲到一次扣一分,操練跟不上扣三分,請假一日扣三分,犯錯扣三到六分,犯大錯扣十二分,扣光除役!
金阿貴叉著腰,看著三營營房裡幾個光屁股的漢子正在茅廁邊打水衝澡,打打鬨鬨,喧囂過甚。
冷風灌了過來,金阿貴“嘖”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去了自己的營房。
團練營馬上步入正軌,等淘汰至三百人時,更加嚴酷的訓練也即將展開。
兩個月春練結束後,留下的人將成為職業士兵。他們不用再回到貧瘠的土地上埋頭耕種,從此侍候莊稼作物便要成為他們夢中的活計。
除了戰傷退役之外。
大唐的軍旗,將會是他們終生追逐的目標。
直到戰死,或是活到四十五歲除役。
但趙碩給的好處足夠多,比起一年到頭在田地裡打的那幾斤糧食,留下來的精英,他們的安家費、月俸,足夠養活一大家人。就算戰死,給的撫恤也絕對能讓家人過上旁人企望不及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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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練之事全權交給了金阿貴,但趙正並不能更加輕鬆。
他要去軍械營協調軍資,六百套甲胃、首批三百匹戰馬、三百套兵器,這些都要在兩個月內整備完畢。
還有肉食、糧草調運,他要去都督府找王渠讓。
都督府的司兵不好做。眼看春種剛過,各地按例也會有一些剿匪的由頭,看匪情大小,趙正還有可能要出遠門。畢竟都督府如今有了正牌的四品司兵,想偷閒卻是萬萬不能。
趙正一想到這些事頭皮就發麻,司兵是公事,移民也是公事。大通河西岸的移民那雜七雜八雜亂無章的事也多,他們與平涼使的都是集體工分製,這在剛來時趙正就已然告知了。但丟下讓旁的人去管,趙正又怕鎮不住。移民人多,平涼幾個頂梁弟兄也都紛紛撒手,各自飛走。趙金玉去了長安,大柱吉利還在團練營中。眼下隻有趙有鋤、趙大發幾個叔伯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