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被劉衛東這話嚇了一跳。
“你小子咋啥都敢說?民辦教師是說轉就能轉的?指標都在公社馬主任手裡。”
“建國叔我知道你跟馬主任關係不錯,隻要能把事兒辦成,送多少禮我都願意。”
王建國一臉無奈:“現在這年月辦啥都得走後門,不過你拿啥送禮啊?另外你丈母娘不是逼著你倆離婚嗎?你還幫豔茹辦這個乾啥?”
劉衛東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跟我老丈母娘的事兒能拖,但豔茹高考等不起,今年高考民辦教師有加分。”
王建國恍然大悟,不過臉色卻嚴肅起來。
“衛東啊,豔茹真考上大學你就不怕媳婦跑了?要不你去求求你嶽母,或者去五七乾校找你老丈人溝通溝通?”
劉衛東忙擺手:“叔看你說的,豔茹不是那種人,她媽這麼逼她不也沒跟我離嗎?
三天,三天後不但我能弄回來糧食,幫豔茹辦事的禮我也能拎回來,到時候就靠建國叔多費心了……”
看著劉衛東的背影,王建國不由得一陣嘀咕。
這小子從山上下來咋像變了個人?
他自己連初中都沒畢業,咋對考大學的事兒了解這麼多?
還敢跟李保田打賭。
賭注可是一萬斤糧啊?這小子是瘋了不成?
劉衛東根本不知道王建國此時有多擔心,他心裡想的,是還在五七乾校勞改的老丈人婁南。
上輩子婁南落實政策是婁豔茹出事兩個月後,那時候劉衛東跟婁家已經沒啥來往了。
等劉衛東生意做大,婁南已經當了副市長,因為愧對婁家,劉衛東一直沒找過他。
自己重生後想快速發展沒靠山肯定不行。
婁南可是現成的人脈,等處理完賭約的事,真得帶媳婦去看看老丈人。
天放亮南大河的水已經退了下去,不過上百坰地都過水了,苞米基本上絕收。
所有社員站在河堤上,看著倒伏的苞米地掉眼淚。
劉衛東回家換換衣裳,招呼車把式跟車的孫旺,送他跟婁豔茹去公社。
“衛東你多餘跟李保田置氣,不賣人參你上哪弄一萬斤糧?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孫旺唉聲歎氣,平日裡就他跟劉衛東伺候牲口,關係還不錯。
劉衛東沒法跟孫旺解釋,隻能苦笑著不說話。
到客車站下了馬車,劉衛東拉著婁豔茹去了供銷社。
“你買煙乾啥啊?建國叔給的錢可不夠你這麼禍害。”
見劉衛東一下買了兩盒大生產,疼得婁豔茹心直跳。
“煙是敲門磚,酒是英雄膽,媳婦進城你彆著急回家,先跟我去趟油脂廠。”
看著嬉皮笑臉的劉衛東,婁豔茹更迷糊了。
“你油脂廠有朋友?我咋從沒聽你提起過?”
“這……算是有朋友吧,我去找油脂廠的宋工,幫他們解決一下技術難題。”
“你說胡話呢吧?你初中都沒畢業,幫油脂廠解決技術問題?”
這功夫大客車過來了,劉衛東忙拉著婁豔茹擠上了客車。
客車晃悠到市裡都快中午了,兩人買了倆煎餅盒子,邊吃邊沿著馬路往8路汽車站走,劉衛東邊東張西望,一臉唏噓。
岔路鄉的大轉盤中間,學四化放衛星的水泥雕像還在。
客運大樓門口人來人往,已經有擺攤賣瓜子冰棍的小販了。
客運站的高音喇叭播放著董老師那首《血染—的風采》。
“真是個火紅的年代啊,人人都那麼精神,對未來充滿希望……”
“你說啥呢?你啥時候去的油脂廠?打我認識你你就沒離開過二隊,咋連8路車站在哪你都知道?”
婁豔茹看著劉衛東一臉疑惑。
“媳婦這事兒說不得,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裡一個白胡子老頭……”
“你滾一邊去,沒個正形。”
又坐了半個鐘頭公交車,等下車往油脂廠走,婁豔茹更傻眼了。
劉衛東領她走的都是小道,現在婁豔茹不是懷疑劉衛東,而是懷疑自己了,這種情況說劉衛東沒來過油脂廠,鬼都不信。
油脂廠可是那個年代的標杆企業,高大的門樓上紅旗招展,大牆上鐵人的宣傳畫,多快好省力爭上遊的大紅標語格外醒目。
倆人一到大門口就被看門的大爺攔住了。
“大爺我找宋義宋工程師。”
老頭對著劉衛東一伸手:“有介紹信沒?”
劉衛東搖搖頭。
老頭立馬將小窗戶關上了。
婁豔茹斜眼看著劉衛東,一副看熱鬨的表情。
劉衛東苦笑著敲敲窗戶,好說歹說要來張紙,在上麵寫了幾個字。
“大爺,求您給宋工打個電話,您隻要念上麵的字,他就會立刻下來接我。”
說著話劉衛東將一盒大生產塞進了小窗戶。
老頭左右看看將煙揣進了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