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個多小時郊線客車,又走了十幾裡山路,劉衛東和婁豔茹才到紅星農場。
五七乾校雖然也是勞改農場,可牆上的標語卻不是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而是以階級鬥爭為綱,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乾校大門也很有特點,大門上三麵紅旗迎風招展,漆黑的大鐵門畫著兩個五角星。
婁豔茹臉色蒼白手心都冒汗了,緊張得渾身直發抖。
“不用怕,你在這等著,我去辦接見手續。”
劉衛東從包裡掏出幾盒好煙,走到了警戒室門口。
運動已經過去,這時候的五七乾校不像特殊時期那麼嚴,而且管教對待分子們的態度也轉變了不少。
劉衛東一說要見婁南,接待室的民警上下打量他兩眼問道:“婁南就倆姑娘,你是他什麼人啊?不是直係親屬不讓見。”
劉衛東忙將兩盒大參煙塞進了小窗戶。
“我是他姑爺,他姑娘不在樹底下站著呢麼?我跟他姑娘結婚兩年了,這還是第一次來看老丈人,同誌您就行行好,讓我們見一麵吧。”
民警這才讓劉衛東把婁豔茹的名字也填上,打開了鐵門。
一進院是兩趟平房,看著像辦公區,民警讓劉衛東二人在接待室裡等著,就就叫婁南了。
劉衛東這才四下打量。
乾校的接待室不像監獄,看著就跟普通辦公室差不多。
婁豔茹把帶來的點心和煙放到了桌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豔茹你爸不知道你跟農民結婚?他會不會也像你媽那樣反應激烈?”
婁豔茹搖搖頭:“我上次來看我爸,還是咱倆剛結婚的時候,當時管教不讓見,隻是把東西收了。
我爸比我媽通情達理,即使他反對咱倆結合,也不會像我媽那樣當場讓給你下不來台。”
倆人正說著話,門口已經有了聲音。
一個頭發花白戴著眼鏡,穿著一身破舊乾部服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家屬會麵隻有十分鐘,說話注意點……”
管教說完就走了。
“爸……”
婁豔茹淚流滿麵,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那個男人。
這時劉衛東才仔細觀察老丈人。
頭發亂糟糟的,胡子也有日子沒刮過,來見女兒應該是換過衣服,深灰色的乾部服已經洗得發白,袖口都開線了,褲子和黃膠鞋上都是泥,還能聞到一股子牛屎味。
可就是這狼狽破落的外表,依舊難掩婁南的溫文爾雅,黑框眼鏡後麵,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充滿了智慧。
“你應該是小劉吧?宋茜來看我,說豔茹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