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非從這一籮筐的年貨裡,挑了兩根豬腳出來,並用牛皮紙包起來。
來到了隔壁孫大爺家。
“大爺,當初介紹我去大喜村畫壁畫,答應好送你的。”
看著兩根毛都沒刮乾淨的大豬蹄,孫大爺眉頭緊鎖:“趕緊拿回去,當初就是跟你隨便說說而已。”
可鄭非卻認真說道:
“這些年,真的非常感謝您的照顧,要是沒有你們收留的話,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
“大過年的,有必要搞這麼煽情嘛。”
孫大爺歎氣了聲。
隨後接過了豬蹄:“算了,反正你現在本事大了,吃你兩根豬蹄也不算啥,對了,你王大娘做了不少八寶飯和湯團,趕緊帶一些回去。”
“這個可以有。”
八寶飯和湯團這兩道菜可以說是春節必備的,桌上什麼都可以沒有,可這兩道菜絕對不能少,不然這年就缺少了點儀式感。
當鄭非拿著八寶飯和湯團準備離開時,孫大爺語重心長來了句:
“現在你妹妹也來上海了,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一定要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點。”
“會的。”鄭非點點頭。
孫大爺瞧他那傻楞樣:“對了,過年,你又大一歲了,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我先回家,還有事情要忙。”
見鄭非拔腿就跑,孫大爺哼了一聲:“不聽我把話講完,以後有你後悔的,那女娃不單長得漂亮,還特彆有文化你可彆後悔啊。”
鄭非笑了笑。
自己要真想找對象的話,就不會拒絕海棠那樣的好女孩了,後悔,我怎麼可能後悔。
結婚才後悔呢。
通過原主的記憶,鄭非得知,往年每到春節時,就是他心情最為低落的時候。
尤其是在原主阿爺離開後,獨自一人的鄭非,最怕的就是喜氣洋洋的春節。
要說心中沒有恨,那肯定是騙人的,他恨那個遠在邊疆牧場的父親,恨那個把他丟下的生母,恨那些無情無義的親戚們。
可恨也沒啥樣。
生活照樣還得繼續,也幸好,遇到了這些好鄰居,孫大爺,黃大娘一家,弄堂口的馬大叔,還有陪著他一起長大的陶陶和秋生。
正是因為有他們在,鄭非才沒有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
回到屋子裡,看著還在打掃房間的小妹,鄭非說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用搞那麼乾淨。”
鄭書瑤卻一臉認真起來:“阿帕說了,家搞乾淨了才像個家,這是我跟阿哥的家,過年了,肯定要打掃乾淨才行。”
家嗎?
聽到這個字後,鄭非不由觸動了下,這個字很簡單,可對曾經的原主來說,卻異常的沉重。
鄭非捏了捏她的鼻子:“過年,想吃點什麼?”
“我很好養的,吃什麼都可以。”
鄭非思考了下:“這樣吧,既然你們那肉多的話,那過年,我就給你露一手廚藝。”
鄭書瑤就跟小迷妹一樣,不停點著頭,然而她壓根就不知道,鄭非的繪畫技術有多好,他的廚藝就有多糟糕。
這頓年夜飯過後,廚房成了鄭非禁止踏足的區域。
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胖子騎著二八大杠來到了潭子灣31弄,可才剛拐進小路,就差點在濕噠噠的石頭路給摔了一跤。
嚇得他不敢騎車了。
隻敢推著車走。
因為他的車把手上,掛著一個盒裝的奶油蛋糕。
在這個年代,對上海人來說,春節送禮就屬這玩意逼格最高了。
這玩意一出手,恐怕連茅台也得靠邊站,且莫常山手裡的這個蛋糕是“凱司令”的,過年這會哪怕有錢有票,你也買不到。
他手裡這塊蛋糕,是他托了不少關係走後門,好不容才拿到的。
弄堂口。
有幾個外麵街道玩的小孩,看到掛在自行車把手上的奶油蛋糕後。
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甚至有人當場吞咽起口水來。
有個叫張有利的小孩,好奇地說道:“這胖子拎著蛋糕,是要送給誰的?”
王浩然同樣目不轉睛看著那盒奶油蛋糕:“我知道他要找誰,他上次也有來過,應該是去找鄭非的。”
張有利皺眉道:“腦袋被門夾了吧,這胖子拿蛋糕送鄭非那個待業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