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強權的,何止管裳?
比管裳更不懼的是管笙!
藝高人膽大,便是這般強烈自信。
被她指責了,司空璟不但沒有任何不悅,甚至還苦笑,淡淡的自責浮現出來,緩緩說道:“管師姐教訓得對。我很慚愧,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無力拯救管家便罷了,連管師妹都顧不上。”
管家出事後,他一直在跟死神抗爭,實在無力回天。
至於管裳……
想了想,他認為自己應該給個解釋:“我有命人一直關注淮安侯府,可……夫妻之間的事,沒出人命外人無法插手。那日盧宗平當眾休妻,我的人在暗中看著,是打算倘若管師妹果真被休離,我便把她接過來。隻不過尚未出手,管師妹自己就翻身了。”
這番說辭,非常誠懇,不似作偽。
管裳倒是沒什麼想法。
畢竟她也沒想過要靠彆人罩著自己。
那句“無人扶我青雲誌,我就自己整點事”,不是說笑的,而是事實!
夫妻的事,彆人的家務事,外人確實不好插手。
更何況,五皇子自己都被軟禁了,不可能露麵,即便派人看護也隻能偷偷來。
一入侯門深似海,原主在後期意誌消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要幫她、接濟她,都很難!
“你就是想要的太多。”管笙抱怨不夠,還要斥責道:“你顧忌手足之情,以為隻要自己卓越突出,讓皇帝看到你,靠才能上位,始終不肯先下手為強。手裡握著最好的牌,卻輸得一敗塗地!”
司空璟被她說得臉皮發熱。
這說得也太一針見血了些!
但對這一點,他還是要申辯的:“我自幼拜師父為武先生,但師父教我的,並非隻有文韜武略,還有做人。”
這話,他說得認真又誠懇:“入門後,師父給我的第一句教誨,至今銘刻在心——做事先做人、立人先立德。”
“他想要輔佐的是明君,直言倘使我是個不擇手段求成之人,他不但不會襄助,甚至還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我。”
聽到這話,管裳有些詫異。
輔佐的君上若是個利欲熏心者,做出卸磨殺驢的事兒的幾率幾乎是100!
就是她拒絕司空璟所說的:怕功高震主。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登基第一戰,先砍大功臣!
好神奇,她明明是個穿越來的,理念竟跟管中楷這個便宜爹如此契合?
司空璟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往下說:“師父曾言,大丈夫俯仰天地,當無愧於心。十幾年來,我謹記在心,不敢或忘。”
管笙斜眼睨他。
她相信,五皇子落敗管家被抄家流放,她爹應是沒有怨言的。
因為,無愧於心!
管裳不由想起來,司空璟曾說過的話:
【有些人、有些事,也並非逐利而來。世間,總還是有真情在的。】
【單純逐利、論純粹真感情,都存在。但,為何就不能二者兼得呢?】
她想過他這話裡的真實度,畢竟是個腹黑湯圓,未必不是說來哄騙她,想要把她釣成翹嘴,好讓她與他結盟,甚至是死心塌地幫她辦事。
可惜她不缺愛,不是一顆糖就能騙走的人。
然而此時此刻,原來這些竟然都是她爹教他的麼?
嘖!
身在利益大熔爐的漩渦裡,她爹骨子裡這麼清正的嗎?
這樣一對師徒,這樣一對主仆,難怪在奪嫡第一站就被淘汰了!
管笙一個修道的,卻不認同這種說法,蹙眉道:“這麼想,你還不如找個地方苟著,等到新帝登基給你劃塊封地,遠遠離開這風口浪尖呢。”
管裳小雞啄米地點頭表示認同:“我也是這麼說的,倘若不是我能治他的病,他得跟閻王華山論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