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兩天之後,八台大轎娶你過門,在家好好等我”孫鵬程帶著酒氣說完,輕輕地吻了一下蘇繡的臉頰,蘇繡臉蹭的紅透了。孫鵬程便坐著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也不想再追究臘肉和大醬了,他始終還是願意相信蘇繡,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心存芥蒂。
孫鵬程因為多喝了一些酒,便在馬車上麵呼呼睡了起來,一會兒一陣顛簸,他趕忙叫停馬車,蹲在路邊吐了出來。吐完之後,回到馬車上,孫鵬程便沉沉的睡了過去,一路上狂風呼嘯,馬車的簾子時而被吹起來,睡著的孫鵬程時而被凍得瑟瑟發抖,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繼續昏昏欲睡中。
其實,孫鵬程平時不怎麼喝酒,即使是和孫鈺出去,一般也是孫鈺(孫鵬程的爹)的酒量好一些。
一個多時辰後,馬車停在了孫府門前,車夫叫來一些府上的男丁,把孫鵬程扶了進去。
“快去,拿點醒酒湯給少爺,怎麼喝成這個樣子,定是姓蘇的小狐狸精施了什麼魔法,被鬼迷了心竅……”陸易然氣憤的說道。不一會兒,陸易然的貼身丫鬟歡兒端著煮好的醒酒湯過來了,放在桌子上。
“難受,我好難受,繡,我難受”半夜躺在床上的孫鵬程,嘴巴裡麵斷斷續續的說著一些模模糊糊的話語,此刻的孫鵬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心裡難受?還是身體難受?一路顛簸又吹風著了涼,讓平時健壯的孫鵬程此時身心俱憊不堪。
“鵬程,張開嘴,把醒酒湯喝了,喝了就會好一些”此時的陸易然像個賢惠的妻子一樣,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以前是嬌縱跋扈,仗著娘家有錢有勢。可能是蘇繡的出現讓她改變了,不,應該說改變了幾個人的命運。
陸易然不緊不慢,一勺一勺的喂著,“蘇蘇繡,過來”孫鵬程僅僅的抓住陸易然的手,這下她總算聽清楚了,他都成這樣了,還在想著小狐狸精,她甩開了孫鵬程的手。
陸易然氣的把碗推在一邊,她想了想,越想越不對勁。上次孫鵬程回來晚了,也有酒氣,甚至還吻了自己額頭,他說自己和幾個朋友喝酒去了,應該不是,以前他從來都不是主動的人。
陸易然對丫鬟歡兒說“你來喂少爺喝藥,我有點事出去一下”。“是,少奶奶。”
陸易然找到府上的車夫,車夫是年過半百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為人老實本分,在孫府做了好幾年了。孫鵬程當日去了哪裡?他最清楚不過了。
“張伯,現在在忙嗎?”陸易然突然嘴甜了起來,擱著以前就隻會把身邊的傭人當空氣,不理不睬的。看來有求於人的時候,不得不嘴甜了。隻見她手裡拿了幾件自己不穿的厚衣服。
“是大少奶奶啊,這會兒沒有事忙了,老爺早上說下午不出去了,讓我今天送少爺回來就可以早點回去了,我把馬車整理一下收拾收拾,您有事儘管吩咐?”老張從心裡也不敢得罪她。
“沒事,你不是有個閨女嗎?比我小幾歲,這幾件厚衣服,我穿著小了,你拿回去給你閨女穿,都是上好的絲綢扔了怪可惜的。”
“謝謝大少奶奶,您真是好人……”老張差點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就是,張伯,嗯,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上次少爺是和誰一起喝酒了嗎?”看來這東西還真不能白拿,老張心想。
“少爺上次是和一個,哦不,是兩位公子一起吃的飯,買東西的時候遇到的,兩位公子好客,便請少爺一起留下吃飯了。”老張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看陸易然,盯著馬車,一副回憶的樣子,內心十分煎熬,幸好回來之前,這些孫鵬程都交待了一遍,差點就說漏嘴了。
“是在哪裡吃的飯?”陸易然咄咄逼人,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好像是叫聚文莊,那個酒樓都是文人墨客去的地方,兩位公子又是少爺的同窗,我當時是在樓下等著少爺的,裡麵有百戲、(東漢時期,相當於一種雜技表演,從宮廷到民間很受人喜歡)還有博弈、(用骰子賭大小還有下圍棋一些活動)還有對詩詞歌賦一些娛樂活動……”
“好了沒事了,謝謝你,張伯,您拿著衣服回家給閨女試試,看合不合適?”見老張回答的滴水不漏,隻好讓他先回去了。
“謝謝大少奶奶,那我先退下了”老張拿著衣服,慢慢回去了,一路走一路想,萬一,這陸易然查到(聚文莊)怎麼辦?去這個酒樓是老張脫口而出的,而且少爺也說了,讓他保密,不得給府上的人說,事情的嚴重性,直接影響到蘇孫兩家的關係。
等明天我派人去查一下,陸易然心裡說道。
“不好了,少奶奶,快來啊,少”丫鬟歡兒急切的對剛走進房門的陸易然說道,“怎麼了?慌慌張張的?”丫鬟的話打斷了陸易然調查的思路。
“少爺,少爺他,一直說難受,然後我摸了一下額頭,滾燙滾燙的!”歡兒著急的說道,怕少爺有什麼閃失,怪罪到自己身上。
“怎麼不早說,我看下,”陸易然摸了摸孫鵬程的額頭,確實滾燙的厲害。
“你趕緊去書房找老爺,我看著少爺,讓老爺趕緊請個郎中先生回來。”陸易然此時腦子清醒,知道還是孫鵬程的命重要,不再想七七八八的事情了。
家裡原本是有郎中先生的,可是郎中先生家裡有事,便請假回去了。
“程兒,這是怎麼呢?什麼時候回來的?沒有在蘇家吃晚飯嗎?”孫鈺看了兒子這幅痛苦的模樣,是不是下聘禮多喝了幾杯吧?
“爹爹,您看您兒子都這樣了,還關心聘禮的事情,都怨蘇家,不知道給他吃了什麼?”陸易然心中自然不悅。
“然兒,彆胡說,我已經讓家丁去請郎中了,你起來,我看一下。”
“爹,扶我起來,我想吐難受”孫鵬程有了一點意識。孫鈺和陸易然趕緊扶他坐了起來。歡兒趕緊拿著盆準備著,此時孫鵬程感覺頭昏目眩,胃裡麵翻江倒海,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由下往快速湧上來“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瞬間渾身癱軟的倒在孫鈺的肩膀上,暈了過去。
“程兒,你不要嚇爹啊,到底怎麼了?你娘回來,我怎麼跟她交代啊,平時都好好的”孫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到。
“爹,先把他放平,把被子蓋好,等郎中來了再看怎麼回事吧?”陸易然安慰起了孫鈺。
他們把孫鵬程放平在床上,蓋好被子,陸易然拿出毛巾敷在孫鵬程的額頭上,希望可以幫他降溫。
“老爺,少奶奶,大夫來了。”歡兒邊跑邊說。
“你快起來,讓郎中看看”孫鈺示意陸易然起來,彆擋道。
郎中翻了翻孫鵬程的眼皮,看了看他的嘴唇,幫他把脈診斷了一下。
“令郎是傷寒所致,受了嚴重的風寒,胃部也著涼了。我先開幾副藥給他吃吃,如果吃藥還是吐的話,就讓他勉強喝一點進去,不要強灌,多多休息,過幾日就好了,孫老爺你派人來隨我取藥吧”。外邊有人找孫鈺,孫鈺便先出去了,讓陸易然照顧好孫鵬程。
不一會藥取回來了,男丁囑咐了丫鬟歡兒怎麼熬藥,不一會兒,丫鬟便把煮好的藥端了過來。
陸易然這邊剛喂,那邊又吐了出來,想著郎中說的話,多少喝一點才能好,看著又心急又心疼,雖說他要娶彆的女人,可畢竟陸易然是真的喜歡孫鵬程。
“夫君,你聽著啊,再過兩日,便是你和蘇繡的成親之日,你若不喝進去,一直生病,怎麼娶蘇繡過門?”這種話,若擱在平時,誰說她就想打誰,誰都不能提蘇繡這個名字,現在為了孫鵬程能醒來隻能搏一搏了。
孫鵬程迷糊中,聽到蘇繡的名字,想想得讓自己好起來,不一會兒便微微張開了嘴巴,陸易然一小勺接一小勺的把藥喂了進去,不一會兒就又吐出來了一些,陸易然哭著說“怎麼樣才能好,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嗚嗚”
“然兒,彆哭,我沒事”此時,孫鵬程微微張開了眼睛,自己吐的也是淚流滿麵了安慰陸易然說,“你怎麼哭了?”陸易然揉揉自己的眼睛,仿佛自己看錯了一樣。
“我可能是吐的難受,眼淚就出來了,沒事,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你去西房休息吧,”孫鵬程對陸易然說道。“我不去,我要在這裡守著你,你先睡吧!”
或許是藥的緣故,孫鵬程又沉沉的睡了過去,陸易然幫他擦了擦眼角的淚光,這是第一次見孫鵬程的眼淚。
“程兒,我的兒,你怎麼樣了,我一天沒在家,你怎麼就生病了”孫鵬程的母親柳氏急切的說到。
柳氏轉身,趕緊去給太乙救苦天尊上了三注香,嘴裡念念有詞“天地無限,法力無邊,太乙救苦,加持護佑,拜請太乙救苦天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保佑吾兒快快好起來,天地無限,法力無邊,太乙救苦,加持護佑,拜請太乙救苦天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保佑吾兒快快好起來。天地無限,法力無邊,太乙救苦,加持護佑,拜請太乙救苦天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保佑吾兒快快好起來!”劉氏虔誠的默念了三遍太乙救苦天尊聚能神咒,為孫鵬程祈福。(太乙救苦天尊是東方青華長樂界的神仙,大概是晉朝以前,那時候家家都供奉太乙救苦天尊,太乙救苦天尊是救苦救難,普渡眾生,持念太乙救苦天尊可減少身心疾病,煩惱困惑,消業增福等福報)。
半夜陸易然猛然驚醒了,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低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孫鵬程。摸了摸他額頭,已經不發熱了,看來藥力和太乙救苦天尊的加持吧,隻是在睡覺中了,陸易然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娘,借一步說話,彆把他吵醒了”早上陸易然拉著柳氏(孫鵬程的娘),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不過說到蘇繡時,必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去下個聘禮下成這樣,肯定是他們欺負我兒了,我今天去問問看,問他們要個說法,十八的婚期,還有沒有舉行的必要!”柳氏恨恨的說到,把她兒子病倒的事都算在蘇繡頭上了。
“娘,我跟你一起去”,陸易然是看不嫌事小,還要摻和一腳。
“你們乾什麼去?回來,兩個婦道人家,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去胡鬨什麼,讓外人看笑話嗎?成何體統,等程兒醒了,問清楚再說”孫鈺吹胡子瞪眼的對柳氏和陸易然嗬斥道。
孫鵬程慢慢的睜開眼睛,仿佛眼前一大片花花綠綠的影子,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全家都圍了過來。嚇了他一跳。
“程兒,你醒了,嚇死娘了,娘差點要去找蘇家拚命,給我兒灌得什麼藥,回來就生病了?”柳氏急忙坐在孫鵬程的旁邊說道。
“娘,你們彆鬨了,我就是小風寒,您看,現在都好多了,不用大驚小怪的了,對了今天是多少日子?”“臘月十七了,本來明天是你娶親的,你看現在身子都病成這樣,要不推遲幾天吧?”
“算好的日子,怎麼能推遲呢?我沒有問題的,歡兒把藥拿來給我喝”“是,少爺,我現在去煮藥,順便幫您煮點稀飯。”
大家見拗不過他,隻好應他婚事如期舉行。
蘇府今天也開始忙起來了,裡裡外外張燈結彩,晚上王氏進入女兒的房間。
“娘,今晚你陪我睡覺吧,都不記得多久沒有和娘親睡覺了,我真的很舍不得娘親。”蘇繡對母親撒嬌道。
“好,好,今晚跟你睡,紅丫頭再拿床被子過來吧,這天越來越冷了,可不要受寒了”“有娘在,不會受寒的,我最愛娘親了。”
“繡兒,成婚了,可就是大人了,不能在婆家耍小孩子脾氣,長輩說話要聽,不要頂嘴,嫁到了孫家,那就是孫家的人了,多有點心眼,不要說話直接脫口而出,要想一想再說,凡事要學會忍……”這一晚,蘇繡娘和蘇繡說了很多。
“娘,他們說的不對,也要忍嗎?那我可忍不了……”蘇繡在母親麵前耍小性子。
“忍不了,你就要吃虧,你想想,你一個人,彆人一家人,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說錯話,做錯事,常思己過,莫論他人是非,看鵬程這孩子對你也挺好的”王氏教導蘇繡。
“娘,你說這些,我都不想嫁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繡心裡明明白白的,這個婚事,她是逃不掉的了。
晚上,母親給女兒說了很多話,也不放心自己的女兒,畢竟女兒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有血有肉,自己的寶貝。突然送給彆人家,還是二房,不知道會不會受委屈,王氏想想心裡就很難受。王氏把蘇繡摟在懷裡,就像蘇繡回到小時候的情景,天天要王氏摟著睡覺那般。
可憐天下父母心,今晚是蘇繡與娘親王氏睡的最後一晚,明天她就要嫁出去了。
早上天蒙蒙亮,王氏便催促道蘇繡趕緊起床。冬天的早上也是考驗人起床的耐心,蘇繡突然覺得好難過,一把抱住王氏“娘,我不想走。”蘇繡索性撒起嬌來。
王氏覺得女兒從小都沒有離開過家,自然也會舍不得,便安慰道“咱們兩家有生意的往來,他們家也是大戶人家,你嫁過去,他們也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如果你想娘了,就和鵬程一起回來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