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陽回日影長,
梅花先喜柳未芳。
雲開霽景風清冽,
一徑寒香踏雪霜。
那一天是冬至,子時,省城醫院婦產科。
“孩子生了沒有?”早就給孩子起了名字的爺爺在電話裡迫不及待地詢問。
“已經進產房兩個多小時了。”蘇明看了看手術室,心裡有些焦急,“生了,生了,咦?怎麼這麼小!”
“是個男孩。母子平安。”護士抱著一個繈褓,對焦急等待的蘇明說了一句,臉上似乎有一絲憐憫和憂傷。
這是什麼情況?
蘇明看著護士慢吞吞的抱著孩子去了嬰兒室,有些不妙的感覺。
“是個大孫子,我聽到了,護士說是個男孩,母子平安,太好了。”電話在狂喜的聲音中掛斷。
一個小時之後,妻子被推出了手術室,臉上還留著淚水。
“瞧你,這幸福的淚水,這是當媽媽高興的?”蘇明推著妻子,開著玩笑。
“我的兒子,這命怎麼這麼苦!嗚嗚!”王芳失聲痛哭。
她在哭他們的兒子,蘇浩。
蘇明心裡咯噔一下,急切地問:“兒子怎麼了,不是剛剛出生嗎?難道……”
當護士送孩子哺乳的時候,蘇明看著自己的兒子,蘇浩。
他雖有頭頸軀乾,可是卻沒有四肢,本該長出四肢的部位,隻有四個小肉瘤,就像是被命運捉弄的小醜,滑稽而又令人心酸。
但你要是仔細觀察那些肉瘤,會發現它們時不時地動一下,就像是在努力做著什麼動作,沒錯,那就是他活動“手腳”的方式。
“怎麼會這樣?”蘇明愣住了,一臉懵逼。
“怎麼會這樣?”爺爺不可思議。
“怎麼會這樣?”奶奶痛哭流涕。
“怎麼會這樣?”姑姑一臉嫌棄。
蘇浩吸吮著乳汁,對此一無所知。
他雖然身體殘缺,但神識卻無比堅韌和強大,這本該不是常人能夠達到的層次。
這樣說吧,常人的神識強度標準是1點的話,他初始的神識強度如果量化竟然到達了不可思議的20點。
不要不相信,這就是蘇浩的神奇之處。
也是宇宙環保署選擇他做為培養對象的初衷。
從出生不久到現在,他一直有一個神秘的老師陪伴在他腦海裡,不眠不休地教導著他,這一教,就是將近十年的光景。
這樣堅韌而強大的神識初始強度,又經過將近十年專精的培養和訓練,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現在蘇浩的神識強度量化已經達到了100點,這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這位老師仿佛擁有無形的法力,將知識的種子生硬地塞進蘇浩的腦子,播撒在他的心田,逐漸成長為了一顆參天大樹。
如今蘇浩的知識層次,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一個所謂的博士天才!
任何一個博士天才?
是的,你看到的沒錯。
也許蘇浩有一天能夠擁有超能力,比如意念控製、心靈感應之類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征服這個世界,讓那些曾經嘲笑他、看不起他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故事裡的主角不都是這樣的嗎?
蘇浩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嘿,老兄,你知道嗎?
雖然我連四肢都沒有,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從沒真正體驗過雙腳站在大地上的感覺。
那種腳踏實地、穩如泰山的沉穩,對我來說,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寶藏可望而不可及。
我也從沒試過像風一樣奔跑,那種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是不是就像自由在低聲吟唱?
我知道那種感覺,隻是沒有親身體驗過,我渴望體驗這一切。
我的世界,小得就像一個被遺忘的角落,隻有這張窄的病床。
還有那頭頂上永遠不變的、單調得能催眠人的一片朦朧,我甚至看不到天花板。
我看不到色彩,聽不到聲音,聞不到氣味兒,嘗不出味道,也沒有任何觸感。
這些我也很想體驗。
當我知道這些的時候,我認為這樣下去真的就不如死了,這樣一了百了的結束我這百無聊賴的人生。
不過,每到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時候,我都會偷偷溜進夢裡的世界,那裡才是我的王國。
我會透過那扇用想象力打造的小窗戶,和滿天的星星來一場說走就走的聊天之旅。
我會問它們,外麵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溫暖的陽光,有輕柔得像媽媽的手一樣的微風,還有那一望無際、可以自由奔跑的草地。
每次聊完,我都覺得心裡暖暖的,仿佛已經親身經曆了那些美好。
我常常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問,但你知道嗎?
那其實根本不是一麵鏡子,而是媽媽那雙充滿愛意和希望的眼睛裡的倒影。
我看不清距離我一尺以上的任何東西,我知道我在病房裡,病房有屋頂,我看不到屋頂,因為它離我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