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銀月高懸。
蒼翠的山林中有一條綿延百餘米的登山長階,被月華覆蓋得如霜灰一般。
無聲的腳步落在灰白的石階,沒有塵埃濺起,兩道修長的身影轉瞬來到赤色大門前。
時隔二十年光陰,雲遊的薑漠返回宗門,不少還在靜修的弟子紛紛下樓,第一時間出來相迎。
“師叔!!”
“師叔!!”
“您回來了!!”
澄真、諸葛煜、長青幾人興高采烈,他們一時激動得都不知該說些什麼,黑衣霜發,神容無瑕,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特征,那就是他們的師叔,絕不是夢境。
“嗯。”
“這些年,門裡還好麼?你們修行是否有怠慢?”
薑漠寬慰而笑,一彆多年,他大致地看了一眼,幾人皆有進步,尤其是長青,熬過幾十年的沉澱,也順利突破到了三重逆生的境界
“師叔,不負您的重望,門裡一切無恙,弟子修行亦不敢鬆懈。”
“上樓,泡茶。”
薑漠轉身邁步,去往藏經閣四樓。
片刻。
四人席地而坐,促膝長談,從他們滔滔不絕的分享中,薑漠大體了解這二十年來的變化。
似衝師兄與其他師侄皆下山雲遊,大部分的中生代、新生代弟子也在外闖蕩。
時代不同了,外麵的世界花花綠綠,各種豐富的物質誘惑,除了老一輩的門人,幾乎沒有誰再願意留在山上苦修。
所謂的長生,需要踏足三重逆生,才有可能得到,而那些中生代、新生代弟子,雖然天賦、毅力尚且不錯,更有著五府寶地、師長的輔佐,他們仍舊無法達到二重圓滿。
隻因時代不一樣了,更何況把二重修到一定的火候,水火不侵,百病退避,也足夠他們闖蕩江湖了,故而並不駐足山上。
在民國,特彆是宗門低穀那段時期,留下的弟子,有且隻有兩件事想做:修行、複仇,心無旁騖的他們,修行速度會很快。
如今的門人,想做的事情更多,受繁華的塵世所帶來的千絲萬縷束縛,有的想做一代都市俠客,快意恩仇,名揚天下;有的想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乾出一番事業,帶領家族振興;更有的想平凡度日,隨遇而安,享受科技帶來的便利。
“.”
薑漠靜靜地聽著幾人的家常念叨,他的思緒不知怎麼的,瞬間回到七十多年前,某位宿命強敵留下的話語,至今縈繞耳畔。
“隻要我活著。”
“我一人,就是一族。”
落梧淵的先祖,曆經千百年的歲月洗禮,哪怕那些族人與它流著同源的血脈,可在它看來,同樣陌生得很,僅被當作尋找容器的工具驅使。
太疲憊了。
他沒有耐心去重蹈覆轍的一代一代培養,見證一個又一個類似的曆史輪回。
儘管1995年他下山雲遊前,門內大部分的新生代弟子,他都眼熟,可再過三十年,五十年呢?
如果繼續招收弟子,哪怕他們再怎麼尊重自己這位老前輩,可是對他而言,這些弟子,真的是他的門人麼?
不是。
被他承認的門人,要麼是他二十世紀初入門所認識的那一批,要麼是在曆經變故,1942年集體在清心殿前合照的十四位。
“給。”
“師叔,這是手機,您瞅瞅?”
思緒漸遠的時候,諸葛煜把一台嶄新的手機遞到了薑漠的手上,無意間,又一段封塵的記憶自眼前浮現。
風雨飄搖的童年,被父母生而遺棄,撫養他的拾荒老人離世後,他流浪在繁華的大城市,嚴寒的冬天蜷縮在城市的陰暗角落,最終被遺傳的疾病奪去性命。
那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在那個遙遠而模糊的年代,他幼年的時候,見過這所謂的手機。
轉眼間,他來到這個曾經戰火紛飛的世界,拜入三一門下,兩世為人,在門內成長的十多年光陰,無疑是他最為珍貴的記憶。
薑漠很慚愧,曆經百年修行,儘管他人性尚存,卻疲憊得不願與新的人建立起,隨著時間流逝必定消失的聯係。
落梧淵先祖走過的路,也許就是他要走的路。
在諸葛煜的講解下,薑漠一心兩用,很快就熟悉了手機的操作,並在他的提議下,注冊通訊軟件的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