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力。
揮劍。
劈出。
一氣嗬成,更為磅礴的白熾色劍光,如蒼龍咆哮,強勢碾壓過去。
漫天的踏虛門人,連哀嚎都沒有,就被送去了往生。
接著,劍光與血光碰撞,爆發璀璨光芒。
震蕩的炁浪,像是滅世的風暴,發出尖銳而刺耳的顫鳴聲,僵持不到數息,血光崩潰,被劍芒勢如破竹的撕開,一瞬掠過萬米。
“嘭!!!”
懸空的血月炸碎,附近的踏空掌教、兩位太上長老慘遭波及,被重創得遍體鱗傷,險些隕落,倒地不起。
而他們身後巍峨的山嶽,攔腰斬斷、化作漫天的碎石,有蒼銀的霞光騰空,一道修長的身影,逐漸顯形。
時隔一千七百多年,上尊的弟子和他的傳承者,在這一刻碰麵。
仿佛是宿命的對決,兩人都在好奇的打量對方,這方天地唯有二者,堪稱日月並懸,餘者皆若塵蟻。
映入薑漠眼簾的男子,麵如冠玉,神容平靜,眸深似淵,身穿楓色道衣,恐怖的氣息收斂到了極點,沒有半分溢出,一件件傳說級的上古法器,此刻靜靜地懸浮在他的身側,有吞天火爐、降邪白玉戟、玲瓏九竅玉、赤血妖鎧等等。
每一件的來曆,都大得嚇人,是與踏空門齊平的器物,而以液體形態存在、變幻莫測,依附到暮絕體表的赤血妖鎧,更是碧玄觀的鎮教法寶,顯然,這一宗的覆滅,和他有著密切關係。
而另一件上古法器,降邪白玉戟,薑漠也格外熟悉。
那是上尊大弟子的本命法器,傳承自第五代三一掌教的心血之作,唯一一件沒有帶進墓室的瑰寶,留於後人,沒想到終落暮絕之手。
比起這些身外之物,最讓薑漠意外的是,這怪物的逆生炁息,與當年突破玄命7階的上尊,有所區彆,但也很接近了,算是半隻腳踏進去。
而此時,注意到無量鈞的暮絕,雙眸流露些許動容,他想起某位已經逝去的故人,還有象征著掌教身份、獨一無二的雲霜玉衣,恍惚間,上尊的身影和薑漠重疊至一處。
“禦境之主”
暮絕呢喃低語,他同樣感受到薑漠的可怕,比他師父最巔峰的時刻還要恐怖,血氣浩瀚無窮,就像一顆從宇宙深空墜落人間的赤陽。
“師父對你真好,什麼都給了你。”
“我又該如何稱呼你呢,年輕的後輩?”
暮絕眸底的失神,一瞬被冰冷覆蓋,聲音透露著滄桑的淡漠感,好像主宰一切的霸主,對著治下凡民的詢問。
他平靜地望著薑漠,雙方的大戰已經無可避免,位於統禦的秘境之內,又有多件上古法器傍身,他絲毫不怵。
薑漠笑而不答,反問道:“稱謂不重要,遺言想好了麼?”
“你殺不了我。”
暮絕麵不改色,既沒有動怒,也沒有畏懼,他微微攤手,又有一枚古樸的印璽,從衣袖裡飛出,落在掌心。
“難得見到門中的後輩,與你敘舊,著實不錯。我也不一定能殺了你,不過困你一生一世,直到老死,魂魄沉淪,不得超脫,倒是不難,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聞言,薑漠也不客氣,他時刻做好迎戰的準備,隨口一提:
“還真的有,算是幫上尊一個忙,我很想問你,當年為什麼要發動那場叛變,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把答案帶到上尊的墓前。”
“哦?”
“你覺得你能活著出去?”
暮絕笑了笑,若無其事地道:“罷了,與你一說也無妨,我從始至終都是踏虛殿安插的暗子,何來叛變一說。”
“當真?”薑漠再次問道。
“嗯。”
暮絕神情坦然,仰頭微歎:“師父,走了麼?”
“你毀他道統,殺他門人弟子,沒資格稱他作師父。”
薑漠開口否認他的身份,右手釋放液體狀的無刃熾芒,緩緩依附到無量鈞的表麵,將劍器的殺傷力大幅度提升。
“嗬,看得出來,你是他最大倚仗了,若他安然無恙,又豈會放過我?不願親臨?”
這簡單的道理,暮絕再清楚不過。
他決定以牙還牙,輕輕揮手,如同撥動秘境的法則。
一百多位的玄色衣裳的三一精銳,毫無抵抗力,被他從棲息的村落,瞬移至此,軀體纏繞著無形的炁繩,動彈不得,定格在虛空上。
“!!!”
韓司言看著周圍的移形換景,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暮絕師祖,欲開口追問,卻絕望發現,一股可怕的力量封住了自己,軀體脫離控製,連挪動,言語都不能。
接著,發生他此生最為難忘的一幕,隻聽到那清冷的聲音在虛空響起。
“做個選擇,後輩,棄掉你手中的劍,我就不殺這些可憐的棋子。”
暮絕在逼迫薑漠讓步,話音落下,就有人爆體而亡,血水飛濺到幾位玄命4階強者的臉上。
殘酷的現實,讓他們憤怒而痛心,世代信奉的師祖,竟是他們最大的仇敵,真相已在眼前,輪不得他們不信。
“啊!!!訣兒!!”
有人目眥儘裂,臉色鐵青,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拚命的掙紮著,心如刀割。
“噗!”
“噗!”
“噗!”
又有幾團血霧炸開,是一些年邁的老者,為踏虛殿效命了這一輩子,得到的下場極為諷刺。
“唔唔!!唔唔!!”
韓司言等人,心底泛起濃濃的懊悔,還有火燒一樣的憤怒。
他們隔空看向薑漠,求取幫助,得到的隻有那人冷冷地回應。
“我也給你一個選擇,放了他們,給你留個全屍。”
薑漠迎著暮絕的目光,風輕雲淡地說。
他不可能為了那些遺脈放棄無量鈞,現在是均勢,暮絕的強大,遠低於他的設想。
他本以為暮絕有可能五炁極身+秘境之主+玄命7階+大量的法器。
故而從一開始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如今一見,倒是安心許多,屬於能壓製的範圍,一旦打起來,沒有法器加持,有可能落入劣勢,承受的難度可是十數倍的暴漲。
最重要的一點,是薑漠就算真的想救他們,也不切實際。
這些像牛羊一樣被囚禁在秘境裡的三一遺脈,早就成了暮絕這位禦境之主,隨意操控的天地萬物之一,殘酷點說,要他們死,隻是一個念頭落下而已。
“前輩!救救我們,是我們錯了,對不起,求求您,救救那些孩子吧。”
有玄命4階的長老,以炁傳音,哀求薑漠救救他們。
“道友,先前是我等多有得罪,我願以一死謝罪,求你了,救救他們!!”
就連一向孤傲的韓司言,在這生死危機時刻,也不得不低頭。
然而,薑漠置若罔聞,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感受。
“看來,你是有答案了。”
暮絕淡聲說道,旋即一抹眸光掠過虛空,一百多位的三一遺脈,頃刻化作血水,灑落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落!”
廝殺一觸即發,隨著他一聲輕叱,掌心的印璽,盛放凶光,虛空轟鳴,有億萬道雷霆如暴雨傾盆,鎖定薑漠所在的區域,肆意攻擊。
同時,無處不在的靈炁受暮絕的操控,從四麵八方化作無形的空間屏障,死死的禁錮、限製薑漠的移動。
“睡糊塗了麼!”
“不中用的東西!”
薑漠冷笑一聲,隻手橫空,掌運真法,當著暮絕的麵,將億萬雷霆,逆轉性質,化作朦朧細雨,右手又是一劍甩去,有破碎屏障的巨力如萬丈海嘯,不可阻止,驟然襲來,撞穿諸多的炁牆。
“後輩,狂妄!”
暮絕瞳孔微縮,浮現戾氣。
他的身體雖然處於壯年的頂峰期,但沉睡的歲月過於漫長,修為高是不假,但各方麵的手段,或是生疏,或是缺少打磨,無法登頂圓滿。
“咻——!”
赤血妖鎧瞬間全麵複蘇,佩戴到暮絕的身上,猙獰而霸道,散發著磅礴的血煞之氣,以防禦稱最的法器,給了他上陣殺敵的底氣。
“轟隆!!!”
降邪白玉戟也綻放光芒,變得鋒芒畢露,無堅不摧,有飄渺的仙光繚繞,戟刃被外拓得更修長,暮絕一把抓握武器,如鯤鵬起勢,瞬移殺至薑漠身前。
他高高躍起,臉色若霜,殺意幾乎化作實質,戰戟掄至半月狀,拖拽著恐怖的金色流光,向下鎮殺而來,整座秘境都在回應他的意誌,這一招的威力直讓天地失色。
“嘩!!!——”
薑漠霜發瞬黑,現出第二真身,又有撼山蠱加持,肉體的力量再度暴漲。
麵對足以碎嶽開海的一擊,毫不避讓,就連他手中的無量鈞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興奮,釋放渾厚的劍炁。
“?!”
暮絕意識到不對,看著那張妖氣森森的臉龐,還有那漆黑的瞳孔,不知怎麼的,被駭得心臟一顫,想要止步,為時已晚。
“轟隆隆!!!”
薑漠也在這個瞬間,隔空得到三一秘境的支持,真炁浩浩蕩蕩,完全沒有枯竭的跡象,他肆意長笑,右臂的肌肉瘋狂隆起,一瞬把壓製的力量,全部傾瀉而出。
這一劍,不僅有著薑漠問鼎前人的高昂戰意,還蘊含了上尊,三一秘境,以及無量鈞時隔一千七百年的仇恨怒火。
“砰!!!”
兩件神話級的法器,激烈碰撞,虛空爆炸,輻射的光芒席卷天上地下。
遠遠超乎預估的力道,從手腕傳遞而來,暮絕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壓製,指骨瞬間粉碎。
“噗啊!!!”
降邪白玉戟的光流被打滅,無量鈞砸中暮絕胸膛,赤血妖鎧拚命防禦,吞噬所有迎麵襲來的劍光,但卻扛不住那堪稱史無前例的巨力。
“轟隆隆!!!”
暮絕整個人橫飛近萬米,撞穿數座山嶽,胸前的肋骨,碎成齏粉,劇烈的痛楚令他臉色煞白而陰沉,肢體忍不住的抽搐。
“嗡!!”
虛空被撕裂,一道黑發激揚,形同魔神的身影殺到山底的坑洞。
“???”
暮絕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嚇得頭皮發麻,死亡的氣息如浪潮打來。
要是真被打中,不死也得殘!
越是絕頂的強者,對決時出現失誤,就越致命,根本就沒有容錯,往往都是最強殺招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