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漠凝視著紀姓老者,對方的軀體雖然枯瘦得像一塊爛木頭,但裡麵蘊含的力量,不容小覷,而且收斂得極其完美,沒有半分外溢。
“道友,你是執意要和他們較量較量了?”
老人看出薑漠有傷在身,遂勸說:“寡不敵眾,何不暫避鋒芒?”
“避得了一時,還能避一世不成?既然他們願意來,那我隻管應付就是。”
“至於前輩,你是也想湊一份熱鬨麼?”
薑漠旁敲側擊地問,他神色淡然,輕握桌側的茶杯晃動,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湊熱鬨?姑且算是吧,此番前來,最主要還是想看看,在人間富有盛名的‘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最初猜想,興許是某位道君的轉世?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老人輕琢著茶水,咽入腹中,說話有氣無力,一副病入膏肓的姿態。
“前輩,說笑了。”
薑漠岔開無關緊要的話題,開門見山地問: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神臨宗與你飛仙教,曾有過節。”
“既然那人出世了,不知你可有想法?”
“若道友需要,老朽可助你一臂之力,在攔截神臨宗的老家夥前提下,再給你額外拖住兩名禦主,剩下的5位,則需道友自己想辦法了。”
老人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寒芒,說話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在場的兩位妖王,霎時驚住,沒想到這醜陋的老怪物,竟能以一己之力,拖住三位禦主。
“我需要前輩的幫忙,那不知前輩需要的又是什麼呢?有舍,就必有求,你不妨直說?”
薑漠有些心動,並非是他一人對付不了八大禦主,而是有幫手的話,他斬殺那五人的效率,隻會更快。
如果順利的話,甚至能一舉攻入他們背後的秘境,完成掠奪。
隻要是禦主,一旦離開秘境,就不再擁有引爆秘境的能力,這恰恰給了薑漠謀劃的機會。
“兩座秘境的歸屬權,如何?”老人野心勃勃地問。
“前輩,你這獅子大開口了”
薑漠不置予否,微微皺眉,接著道:
“此次找我麻煩的宗門,共八家,且不說我最後能拿下多少家,想必你也清楚,隻要他們有時間逃回秘境,屆時引爆秘境,一切都化為烏有,我如何能許諾你兩座?”
“隻要你我聯手,他們走不了。”
老人條件不改,一口咬定:“我也不多強求,就要兩座秘境。”
“你那邊什麼情況,我說不準,但我攔截的三位禦主,不會有任何一位逃走,這裡加起來,就三座了。”
“隻要道友你有足夠的魄力,我們就能直接拿下三座秘境。”
“當真攔得住?君無戲言?”
薑漠有所意動,他能殺了八位禦主不假,但前後必定存在間隙。
如果他們想要逃跑的話,他沒辦法同時攔截所有人。
“當真。”
“道友,你若不信,老朽可與你立下盟約。”
“三位禦主,任逃一位,兩座秘境的歸屬權,老朽皆不要,拱手相讓於你。”
老人見薑漠有允諾的跡象,再次作出承諾,這樣一來,兩人合作,最少都有吞並三座秘境的機會,而實際卻不止如此。
“好。”
“合作愉快。”
薑漠左手舉起茶杯,一飲而儘。
“他們隨時來,我隨時在。”
“道友,不介意我在你這兒,留下一道術印吧?”
老人抬起隻剩骨頭的右手,側身輕叩近前的金絲楠木四方桌,詢問主人的意見。
“嗯。”
得到薑漠的許可,老人行炁於掌心,接著,就有一道複雜而奧妙的陣紋,烙印在桌麵上。
談話持續半個小時左右,飛仙教的兩位,就告彆離去。
在大戰來臨前,他們同樣不敢鬆懈,尤其是紀淩川,需去往京都的道場,接受億萬信仰的洗禮,加快重構肉身的速度。
翌日。
薑漠來到後山,隔著遙遠的虛空,鎖定九重山、極樂府兩處秘境的位置。
以踏虛殿的絕學秘術,搭建一座虛空門戶,並把兩枚永晝炁珠交給遙妄、越旻,又在周圍布下重重結界,遮掩妖炁。
而九部那邊,也因為提前的通知,派出大量的機甲,覺醒者,協助方圓數百公裡的城池人員進行撤離。
由於三一門的坐標,在閩南省域的近海區域,僅有一半左右的麵積,受到影響,撤離工作在傍晚完成。
殘陽如血,秋風蕭瑟。
薑漠獨坐在藏經閣的4樓,闔眸修煉,傷勢越來越輕,他的身體狀況,恢複近九成,可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要強大。
玄命6階巔峰!
距離7階一線之隔,又有上尊記憶輔佐,幾乎注定踏入那一領域,缺少的僅是時間沉澱。
整座宗門,安靜得可怕,隻剩下他一人,晚風忽起,撩動他的長發。
夜幕降臨,薑漠如往常一樣沐浴淨身,換上一襲黑色的長衫,來到宗門曆代先賢的牌位前,心誠禱告,焚了一炷香,就默默離去。
10月3日,傍晚,螟枯預言的時間到了。
薑漠獨坐在山門前的石階前,斜側著身軀,左手撐著臉頰,笑容玩味,遠眺落日下的山河,起伏的山脈如龍脊一般壯美。
漸漸的,起風了,虛空震顫,大地搖晃,仿佛世界末日,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一道道恐怖的身影降臨、
有法相數千米高,巍峨如山嶽的道君,背懸神環,霞光璀璨,眸如日月,俯瞰著地表的塵埃。
有陰氣森森的棺槨,橫跨虛空,直抵數十公裡外,鋪天蓋地的凶魂戾叫,衝向天幕,瞬間像墨汁一樣,遮蔽整座天穹。
更有血氣如海的體修者,腳踏虛空,步步走來,沿途的地表不斷塌陷,密密麻麻的不規則裂痕浮現。
“哢哢哢!!!”
就在這一瞬間,刺耳而驚悚的聲音響起。
原先還昏暗、沉悶的環境,被千裡的冰封取締,一縷冰藍色的火焰,在虛空綻放,將三一門以外的地帶,全凍成寒冰。
“”
薑漠仍在笑著,無數寒息侵襲而來,未靠近他與身後的宗門,就在真法的煉化下,無聲湮滅。
“轟隆隆!!!!”
陰暗的雲層裂開,灑落金輝,有上古瑞獸拖拽的古戰車,駛過雲端,赫然是神臨宗的禦主出行。
緊接著,又有星河垂落人間,走出一道修長、冷清的身影,極樂府的雲卿嬈來了。
短短數息,虛空占據著密集的身影,八大宗門掌教、長老,跟隨禦主抵臨戰場,迎戰魔尊。
仿佛神話照進現實,如那妖王孫悟空打上三十三重天淩霄殿,遭遇十萬天兵天將圍剿的場景,恢宏而浩大,一尊尊法相,動輒齊山高,數不清的法器懸浮虛空,吞吐著可怕的凶芒。
“轟隆隆!!!”
刹那間,有數千丈的劍光,猛地揮出,恐怖的劍氣長嘯天地,似要毀滅一切,鎖定三一門位置,強勢殺來,出手之人,是截天門的禦主。
躲在後山的兩頭妖王,嗅到可怕的死亡威脅,意識到禦主來襲,毫不猶豫遁入身後的虛空門戶。
“轟隆隆!!!”
石階前,薑漠抬起右手,五指微握,磅礴的真炁彙聚而來,化作遮天蔽日的大手,迎擊而去,磨滅暴走的劍氣風暴。
“”
僅一招的碰撞,高下立判,劍光很快消散,傷不及那座矮小的宗門裡的一草一木。
禦主們臉色冰冷,這與他們預想的情況,有所偏差。
此時,一道道眸光洞穿虛空,落到薑漠的身上,試圖找到他的破綻和傷勢所在,卻一無所獲。
更有人神情忌憚,一時琢磨不透,那在宗門前,姿態懶散而猖獗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明耀上尊的轉世?
“你仍有最後一次機會,交出天馬,我宗不插手,爾等恩怨,自行了結。”
威嚴的聲音響徹虛空,神臨禦主再一次發出警告。
那是一位體格威武、發如黑瀑的男子,周身繚繞縷縷熾烈的金芒,穿著神聖而古老的戰甲。
他眸綻冷電,直覺很是敏銳,心底彌漫著強烈的不安,深知薑漠的可怕,如果非要激戰的話,雙方隻怕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君為魚肉,我為刀俎,如此妄言,怕不是在說笑。”
在眾人的注視下,薑漠緩緩起身,他神容平靜,發絲隨風激揚,右手從身側蠕動的無色漩渦,拖出一柄血黑相間的猙獰大劍。
血煞之氣如海嘯席卷,浩浩蕩蕩,充斥天地間的每一寸角落,直讓眾多禦主臉色微變。
“龜縮在秘境裡的鄉巴佬,我看你們是睡糊塗了。”
薑漠一聲厲喝,響徹雲霄,震得多位禦主,心頭發顫,臉色驟沉,那魔尊根本就沒有負傷!
暮絕,安敢欺我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