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築淡淡一笑,毫不避諱地說:
“我等修煉的武經,固然比外人所練的功法,更為霸道、強大,可在丹田蘊養的武丹,需被千錘百煉,方而蛻變強大,唯一心虔誠謹慎,才可遠道而行,一旦出了意外,便是丹碎人亡。”
“”薑漠默默地聽著。
“當然,這不是祖師之過,他老人家當年留下兩套武經,一套溫和,一套剛猛,至今的傳承都完整,無非是我們這些後人急功近利,沒有耐心花費更漫長的時間,去雕琢己身的武丹罷了,故而選擇的是後者。”
“這一點,您大可放心,老朽的門人,都是全憑意願選擇的功法。”
“它們的潛力是一樣高的,隻不過前者讓我們在最短的時間裡麵,獲得最強的戰力,而後者是讓我們在更漫長的時間裡,保持最為持久的巔峰戰力。”
屠築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一本古樸的典籍,朝著薑漠遞來,上麵鐫刻的四個古文字,翻譯過來就是《仙武真經》。
“前輩,這是何意?”薑漠平靜地問,沒有接過典籍。
“在很久以前,你們的祖師,和我們的祖師是至交,一起闖入上古凶地,斬獲這兩套撼世功法,而後崛起成道。”
屠築緩緩道出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隱秘。
“當年,他們出生入死,又同是先天體魄,驚才絕豔,但性格上,卻有所不同。”
“貴門祖師,性情溫和,不善言辭,卻內蘊如鋼;而我宗的祖師,性情豪放,放蕩不羈,說句大逆不道的,老人家的野心,很龐大,從他開宗立派的那一刻起,就想過把我們帶到頂尖行列。”
“在漫長的百年裡,二人情同手足,相互幫扶過彼此多次。”
“而他們在成就禦主之後,分歧也因功法而生。”
“我宗祖師認為兩套武經,互為陰陽,可修煉融會貫通,你三一的祖師,卻認為一陰一陽,各為對立互斥,絕不可相融。”
“此後二人爭吵多次,誰也說服不了誰,漸漸就斷了往來。”
“最後一次的彆離,是你們的祖師沉默退讓,親臨我宗,將自己所有的那卷武經,留給了他的摯友。”
“而在我們宗門的古史裡有記載,那天祖師很開心,得見摯友,拉著他在滄武亭飲酒敘舊,談話了數個晝夜,自此,兩不相見,都走上了各自該走的道路。”
“很多年後,他們都創出屬於自己的道法,武經,聞名世間。”
“但祖師一直有鑽研那兩套仙武真經,並都修煉到極高,接近圓滿的境界。”
“在他晚年的時候,發起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嘗試,試圖讓兩顆屬性截然相反的武丹合一,甚至在衝關前,還邀請你們的祖師前來助他,隻不過當年你們的祖師,因為地窟血魔入侵事件,在西北內陸廝殺,無暇折返。”
屠築的神態有些惋惜,也有些感慨,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
“祖師失敗,坐化的數年後,你們祖師才從戰場返回,我宗的先輩遵從祖師手諭,曾將兩套仙武真經,都交給三一祖師,隻不過他沒帶走,而是留在了人武宗,為紀念他的摯友,帶走的隻有祖師的一柄斷劍。”
“那把劍,想必玄尊也有印象吧?名作仙不見,起源於兩人的同一信念,他們不信這世間有所謂的真仙存在,無非就是實力更為極致,掌握更多神通,天地法則的修煉者罷了。”
“我知道”
薑漠應聲答道,那柄斷劍的去向,他最清楚不過,被祖師用三一真法,化作巍峨石劍,鎮守在宗門前,以此緬懷摯友。
“但這套武經,還是免了吧。”
薑漠把老人遞來的古書,順勢推了回去,婉拒道:
“既然當初祖師選擇讓它留在這裡,那就自有他的用意,我不便收下,還望前輩理解。”
“比起這本經書,我更為好奇的是,你們屆時如何讓這孩子,煉化秘境,或者我說得直接些,你們人武宗有紀錄混沌體煉化秘境方法的古籍麼?”
麵對薑漠突如其來的詢問,屠築、蓋淵四人,明顯不慌,反而從容地道:
“自然。”
“有一樁秘密,除去宗裡的老人,以及你們的祖師,恐怕當今天下無人得知。”
“噢?”
薑漠略感意外,隱隱憑直覺猜到了些什麼,他沒有繼續問下去,等待老人作出進一步的解釋。
“說起混沌體,我們的祖師就是了。”
“隻不過,他一直隱藏此秘,外人不得而知,而與他交戰過的對手,得知真相的,也全被滅口了。”
此言一出,九部的四位負責人,紛紛愣住,全然沒想到這看似落魄的宗門,其祖師竟是人間第一體魄的擁有者。
他們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的話,夏斐成功煉化,還平安活下來的概率大大提高。
“怪不得,你們這麼迫切拉攏這孩子。”
真相全在這一刻揭露,薑漠恍然大悟,既然對方有煉化之法,他也不再追問下去。
“好,你們雙方達成約定就好。”
“我在此見證,日後誰先撕毀約定,我自會處決。”
薑漠不冷不熱地道。
隨後,九部的四位負責人與屠築、蓋淵等太上長老,相互說出條件。
九部這邊要求夏斐成就禦主後,有義務幫助他們在危急時刻,狩獵妖王,驅逐出境,奪回失去的山河,並表示今後無論是九部,還是人武宗有任何最好的修煉資源,都必須第一時間提供給夏斐。
而人武宗這邊的要求,也不過分,就是夏斐繼承秘境之後,拜三位太上長老為師,畢生匡扶、庇護宗門,直到壽命枯儘或者下一代禦主成長起來為止,以及讓夏斐獲得最高的意誌自由權,即幫或不幫九部驅逐妖王,全看他自己的意願,以防九部把這孩子當成他們的專屬打手。
這場會談進行得很順利,在薑漠的見證下,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
“玄尊,請隨老朽來,該去取我答應您的東西了。”
“嗯。”
薑漠起身,與屠築進入他們宗門的禁地,即祖師的閉關之所,那是一座燈火黯淡的石室,牆壁上掛著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卷,霎時引起薑漠的注意。
畫中兩人,一白一黑,白者若仙,姿態平和,黑白如魔,狂傲張揚,無疑是兩派祖師的畫像,在他們的周圍,是妖族累積成山的骸骨和綿延成河流的血泊,視覺衝擊極強。
老人走到鑲嵌在牆體的石質書架上,取落一件木盒,輕輕推開,裡麵放著一枚褪色、老舊的紙張碎片,遞給薑漠。
“約定即成,此物也當歸於道友,勞煩您走這一趟了。”
屠築溫和地笑著,這枚碎片是他的師父,在數百年前一次偶然所得。
期間,他也調查過這件器物的來曆,直到觸摸到一些禁忌的內容後,才及時收手,把這枚碎片的存在捂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知道,生怕給宗門帶來滅頂之災。
直到現在,把它交到薑漠的手裡,老人才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前輩客氣了,該說謝謝的是我。”
薑漠接過碎片,那熟悉的質感和同源的力量,散落在指間各處,無不在證明這就是歲月史書的殘片。
他輕輕一握,頃刻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