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就更沒指望了,他們沒有這個能力,除非他們願意給她墊底……但誰會願意去送死啊!
錢慧越想就越是絕望,她在瀕臨崩潰中磨蹭完了上午的做工,跪坐在車間門口啜泣,完全沒有吃午飯的心情,她的絕望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甚至連嚎啕大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此時,一雙有力的手臂把錢慧拽起來,半是攙扶半是強迫地帶著她離開——是洪娥,果然是她,也隻有她了。
“妹子,我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吧?”洪娥笑吟吟地道,“我說過,隻要你聽我的話,我就會保護你的。”
保護我?怎麼保護我,你難道能代替我去死嗎?
錢慧麻木地跟著洪娥走,直到被她按在小食堂的桌邊,她們旁邊是那個名叫王殷夏的姑娘,洪娥和她的關係似乎不錯,她們簡單地聊了幾句,說著什麼秦周又沒來……錢慧隻聽了個開頭,再往後就神飛天外,渾渾噩噩地往自己的嘴裡塞東西。
午休的時間轉瞬即逝,又到了要去上工的時候,錢慧渾身軟得像是麵條,她已經成了被恐懼戳破的氣球,漏得隻剩下一層皮,連走路的力氣都泄了個乾淨。
“啊——!又死人了!!”
錢慧就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女聲尖叫,是賴倩?還是李阿梅?錢慧和她們不熟,也不分辨不出是誰在大喊大叫,不過這些聲音讓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直到此時,錢慧才意識到了小食堂門口的不對勁。
似乎有誰拉了錢慧一把,又或者沒有,錢慧朝著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她看到了洪娥,洪娥就站在小食堂的門口,她為她側了側身,讓出了通向大門的位置,也讓錢慧看清楚了那個遇害的人。
趙福安倒在大門外的地麵上,死狀淒慘。
錢慧的喉嚨裡逸出一聲恐懼的嘟噥。
“妹子,你彆害怕。”洪娥貼在她的耳邊道,“我說過的,你乖乖聽話,我就會保護你。”
*
最先發現屍體的人其實是王殷夏,她吃得很快,吃完以上廁所為由溜了,去了一趟宿舍後又跑回小食堂,然後就在門口看到了剛剛死去的趙福安。
趙福安仰躺在地麵上,新鮮的血液從他的後腦處湧出,粘連浸透了他的頭發,隨後又有黃白色的液體滲出,和血液攪成一團。
粘稠腥臭的液體慢慢地擴散流淌,王殷夏捂住口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啊——!又死人了!!”
小食堂中走出來的人看到了趙福安,當即就發出了一聲尖叫,緊接著所有人都跑了出來,他們看到了趙福安的屍體,都露出不可置信與恐懼的神情——在十分鐘前,沒有人會猜到下一個死去的是趙福安,恰恰相反,趙福安幾乎是所有人心目中生存率最高的領頭羊。
王殷夏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緩緩地繞著位置,仔細地觀察起趙福安的屍體,他的天靈蓋深深地凹陷下去,但因為距離太遠以及汙物阻擋,她隻能估計這個傷口的大小。
人群中有個格子衫青年軟倒在地上,是趙福安的室友曾江勝,王殷夏看了他一眼,最後下定決心,從背包裡抽出幾張食品塑料袋,朗聲道:“我們必須要知道趙先生為什麼被害,有沒有人能來檢查一下趙先生的屍體?我不是專業人士,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沒有人出聲,甚至還有人後退了一步,好似隻要接觸到趙福安就會沾染上不幸,門框上的洪娥挑了挑眉,也側身退到錢慧身後。
王殷夏早猜到了這個結果,她咬咬牙就把塑料袋套在手上和腳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屍體,麵朝人群蹲下,輕輕地捧起趙福安的腦袋。
王殷夏幾乎沒有屍檢方麵的知識,隻能勉強上陣,她先簡單地看了一下衣著外的皮膚,除了天靈蓋上的凹陷之外應該再無傷口……
趙福安死不瞑目,他的臉上是一副驚恐中雜夾著迷茫的神情,王殷夏忍住反胃和惡心,隔著一層薄薄的塑料去觸摸他頭頂的大洞,粘稠腥臭的氣味撲鼻而來,血液和腦漿還是溫熱的,她在一片血肉模糊中摸到了骨骼,它們被外力擊打碎裂,怪異地陷了下去。
這個凹陷非常大,足有七八厘米深,呈現出相對平整的方形輪廓,難道是被磚塊壓進去的?不,什麼磚塊能堅硬成這樣,這可是人類頭骨啊。
應該有聲音才對,怎麼會沒人聽到動靜,這樣巨力的撞擊,隻是一門之隔而已……
而且這個傷勢也太乾脆了,有什麼東西一擊之下就直接就摧毀了男人的腦殼,導致了他的腦死亡。
等一等!方形的凹陷並不一定意味著方形物體!那也有可能是棱柱、四棱錐、圓柱,或者……圓環。
王殷夏心口一跳,她猛得抬起頭直望向人群最後的洪娥,正巧與她四目相對。
洪娥朝她莞爾一笑,抬手將鬢發彆入耳後,像是故意一般,露出了她手腕上的翠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