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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謝玄擊敗王恭的消息送達會稽,謝家上下一片歡騰,喜笑顏開。
謝玄命人送來親筆信,告知眾人他已經啟程回會稽,不日便將到達。
李徽也很高興,他明白此戰的勝利對謝玄意味著什麼。謝玄能夠東山再起,能夠重新振作起來,李徽自然是很高興的。雖然和謝玄之間多有波折,也生出了不少裂痕,但在李徽心中,始終將謝玄視為兄長。始終不曾忘記當初情義篤厚的患難時光。
但李徽也知道,自己和謝玄之間已經回不去了。年紀的增長,閱曆和局麵的變化,天下大勢的變更,理念的不同決定了這一切的不同。這些都是強求不來的事情。
曾幾何時,李徽還有試圖改變他人的想法,但現在,李徽明白,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自己和他們注定走的是不同的路,所以不必強求。
這幾日,李徽和謝道韞也推心置腹談了許多,謝道韞對此表示理解。謝道韞表示,無論李徽做出何種選擇,她都會支持李徽。她也已經想明白了,從此以後,跟隨李徽身邊,再也不分離了。
對於謝玄的勝利,會稽城中百姓的反應倒是令人意外。沒有想象中的熱烈歡騰,也沒有想象中的興高采烈。百姓的反應很平淡,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這一點在兩日後謝玄回到會稽之時表現的甚為明顯。當謝玄大軍開進會稽城的時候,街道上的百姓雖然擁擠觀看,但是神情卻很玩味。他們看著謝玄的眼神沒有了熱切和歡喜,而是一種冷淡。
謝玄本以為會得到的夾道歡迎的場麵沒有出現,他自己也甚為訝異。倒是李徽和謝道韞謝琰等人熱烈的歡迎了他。但這對謝玄而言是不夠的。
“他們……這是怎麼了?似乎對我頗有不滿?”謝玄不解的詢問道。
李徽心中歎息。謝玄終究是謝玄,高高在上,脫離平民百姓,不知道百姓心中所想。很明顯,會稽城的百姓們因為在危難之時沒有得到謝玄的救援而心中不滿,謝玄卻茫然不知。他似乎根本就沒有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想問題。
儘管謝玄的考慮是對的。那種情形之下,若任由王恭占據吳興,後患無窮。他選擇頂住壓力,抵擋王恭半步不退的想法是出於對戰略大局的考慮。但是於理如此,於情不合。
不光是會稽的百姓心中不滿,其實謝家上下也有許多人抱著同樣的想法。他們覺得謝玄頗為冷血,會稽城破,全家人命在旦夕之時,他不選擇回來救援,這本就是不該。這種時候談什麼大局大勢,都是胡扯。
謝琰的妾室劉氏便私底下向謝琰抱怨了此事,並且拿謝玄和李徽做了比較。
“彆的妾身不說,這件事,堂兄便不能同李大人相比。人家李大人得知道蘊母子有難,乾裡迢迢趕來救援,何等的在乎。我敢說,李大人家中要是遭遇這種情形,他定然不顧一切的救援,那裡去管其他?什麼大局呀,大勢啊,妾身婦道人家不明白,妾身隻知道,若連家裡都護不住,還要那些大局大勢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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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自然是斥罵了劉氏幾句,罵她不識大體亂說話。但是謝琰其實認為堂兄這一次確實有些過了。若不是李徽及時趕到,會稽老家的所有人便都要被教匪殘害了。若是那樣的話,一切又有何意義?倘若是李徽的話,他定然會回救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雖然自己理解他的決定,但是在情感上是不能接受的。否則自己也不會偷領一乾兵馬回援,正是因為自己做不到無視之故。
謝玄很快便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街市上的情形令人擔憂,城池街道破壞嚴重,百姓們幾乎人人戴孝,家家舉哀,可見會稽城當日被破之後造成的塗炭有多麼的嚴重。
謝家大宅的破壞情況也令謝玄瞠目,家中死了幾十人,謝琰的夫人也死了,這些情況謝玄也是此刻才得知。之前謝道韞和謝琰在寫給謝玄的信中隻字未提。此刻,謝玄才得知當日情形的惡劣。
特彆是謝琰被擄走之後,李徽帶人去救援,差點救死在東山之中的事情,更是令謝玄大受震動。
“怪不得百姓們對我如此冷淡,原來是怪我沒有回來救他們。哎,早知情形如此嚴重,我確實該回來救援的。是我之過也。”謝玄終於明白了過來。
謝道韞安慰道:“小玄不必多想,怎樣的抉擇都不是錯。當時的情形混亂,你隻能做出當下最優的抉擇,無所謂對錯。其實人人都明白你處在兩難之時,他們也不是怪你。”
謝玄感激的看著謝道韞,看起來隻有自己的姐姐才會向著自己,為自己開脫。
無論如何,謝玄凱旋,會稽也保住了,危機之後的重逢是令人歡喜的。
當晚,謝家大擺宴席,為謝玄凱旋接風。也慶祝危機解除,絕處逢生之喜。
酒席宴上,氣氛熱烈。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之後,謝玄介紹了戰勝王恭的事情。
“義興郡一戰,我們全殲了王恭的兵馬。重新收編了上萬北府軍舊部。王恭被我部下高衡等人淩遲梟首,首級已經送往京城交給朝廷。這次王恭之亂,也算是得以平息了吧。此番王恭起兵之亂,攪的天翻地覆,四處狼煙。真是令人沒想到。綿延數月之亂,得以平息,也算是好事。”謝玄最後說道。
李徽微微點頭,舉杯道:“恭喜謝兄。此番若非謝兄於會稽出兵,平息三吳之亂,堵住了王恭南下之路,後果不堪設想。我得知謝兄起兵之時,便知道王恭去日無多了。謝兄一出馬,誰可匹敵?”
謝玄嗬嗬笑道:“弘度莫要取笑我了。我可不是貪功之人。這一次若不是弘度出兵,斷了王恭的後路。王恭很可能便攻下京城了。這首功自然是你的。這件事,我在給朝廷的奏折中也詳細說明了,此番平息王恭亂局,弘度當居首功。我要大力的宣揚此事。”
李徽笑了起來,心中甚為感慨。他感慨的是事到如今,謝玄還在以居高臨下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說要為自己宣揚功勞的語氣像極了當初謝安說要向朝廷舉薦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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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兄,朝廷已經給了我褒獎了。倒是不必再宣揚了。朝廷授了我徐州牧,加了我鎮北大將軍之職,授了郡公。我已經很滿足了。此次我東府軍並沒有直接參戰,這平息王恭之亂的功勞,我便不搶了。倒是謝兄需要這次機會東山再起。我的建議是,要朝廷下旨,恢複謝兄一切職務,領北府軍。這才是正理。”李徽笑道。
謝玄點頭笑道:“我有所耳聞,弘度也是大將軍,郡公爵位了,可喜可賀。理當如此。弘度之功,早就該如此了。司馬道子還算知趣。說到我的事,司馬道子倒是給了承諾,要我重領北府軍。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今後我北府軍要和你東府軍多學習,多切磋。今後,你那火器也要給我些,我如今發現,不可故步自封,需要取長補短。我之前便是太自傲了,吃了不少虧。”
李徽聞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酒宴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方才撤了宴席。謝玄興致頗濃,拉著李徽和謝道韞謝琰非要再說話,還要彈琴奏曲。
謝道韞當即予以否決:“小玄,這種時候宴飲已是不該,何況彈琴奏曲。城中百姓家家舉哀,戶戶遭難,不可如此。瑗度身子有傷,喝酒尚且不能,更不宜熬夜傷身。弘兒晚上也要我哄著睡,我也不能熬夜。我看,適可而止吧。”
謝玄醉醺醺笑道:“阿姐何曾這般無趣過?”
謝道韞起身道:“你說無趣便無趣吧,你想說話,便和弘度說話吧。我和瑗度可要走了。”
說罷,謝道韞向謝琰使了個眼色,謝琰忙起身告辭,和謝道韞一起退去。
李徽笑道:“謝兄,今日路途辛勞,也早些歇了吧。我也睡了。”
謝玄一把拉住,笑道:“怎麼?你也想跑?陪我說幾句話都不願了麼?好歹你我兄弟也是久彆重逢,便如此生分了麼?”
李徽聞言笑道:“謝兄說哪裡話,豈有此意。那便陪著喝茶聊天便是。”
謝玄笑道:“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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