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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卞範之所言,桓玄的兵馬已經展開了對豫州的進攻。
四月初,桓玄集結了三萬兵馬,兵分兩路發動進攻。一路由桓玄親自率領,馬步軍兩萬五乾人的兵馬從夏口北上,進攻豫州西陽郡。另一路由桓嗣桓謙兩人率領五乾兵馬,從東側的潯陽郡進攻江北之地。兩軍一東一西,呈掎角之勢,往北進攻。
豫州的兵馬本就不多,楊佺期當日轉任梁州刺史之時,將精兵強將幾乎全部帶走,留給豫州刺史庾楷的隻有一萬兵馬,且多為老弱之兵。他也根本沒考慮到豫州會遭受攻擊的事情。
豫州刺史庾楷雖然募集了一些青壯充作兵馬,但人數少的可憐。
不過,好在豫州的地盤在南渡之後縮水嚴重,準確的說,應該叫做南豫州之地,所轄隻有五郡之地。最南邊的是西陽郡,往北是弋陽和安豐兩郡,再往北便是汝陽和汝陰二郡。北方二郡其實已經是淮河以北中原之地了,那還是之前謝玄北伐之時收複的地盤,屬於北豫州之地。
之前由於楊佺期下令庾楷進攻江州,故而庾楷集結了一萬多兵馬於弋陽郡,其他地方兵馬甚少,隻有一些郡兵和縣兵作為維護基本的治安和防衛之用,他們如何能抵擋住江州正規兵馬的進攻?
四月十三日,桓嗣桓謙率領的五乾兵馬率先在江北的邾城同豫州守軍交手。五乾兵馬隻用了半日便擊潰兩乾餘守軍,占領邾城,將隔江相望的重鎮和渡口控製在手中。這是極具戰略意義的,因為後續的糧草物資需要通過渡口源源不斷的運送,攻占邾城之後,便有了兵馬進攻的支點。
其後數日,桓嗣桓謙兩人率軍橫掃數縣,將西陽郡東南的邾縣,薊春,廣濟等區域全部占領。
桓玄大軍的行動則沒有那麼迅速,因為從夏口往北是豫州兵馬防禦的重點。對方雖隻有萬餘兵馬,但也不是可以小覷的。桓玄可不希望在進攻豫州時遭遇失敗或者是大量的死傷。
第一個硬骨頭便是西陽郡治所西陵。這座城池就在大江北岸,同樣作為前進的支點,桓玄必須拿下這裡,大軍方可順利延展陣型,發動向北進攻。
戰鬥從午後開始,西陵城城池地勢險要,扼守北岸要道之地,易守難攻。桓玄的江州軍第一次正式戰鬥便遭遇了這樣的硬骨頭,對他們而言著實是一個考驗。
不過桓玄準備充足,此番進攻豫州,便是必須要成功。所以他沒有吝嗇。攻城的器械和裝備幾乎全部攜帶,便是以防遭遇強烈的抵抗,被堅城所擋。
但即便如此,攻西陵城還是困難重重。對方本就是之前準備南下攻打江州的,所以物資兵力準備的充分,城中有兵馬五乾,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手,共有八乾餘兵馬。憑借著地利和城池的堅固,硬生生頂住了桓玄的猛攻。
第一天過去了。江州兵馬付出了一乾多人的死傷,但毫無建樹。麵對堅城,江州兵馬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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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然沒有進展。即便有桓玄親自督戰,兵馬依舊沒能攻上城牆。死傷人數比昨日還多了乾餘。
第三天,桓玄氣急敗壞,準備親自上陣。他見識過自己的堂兄桓石虔等人作戰,那是何等的勇猛,切瓜砍菜一般。到了自己這裡,居然連一座小小的郡城都攻不下,這讓他既難堪又惱怒。
不過,卞範之的及時趕到阻止了他孤注一擲不計傷亡進攻的想法。卞範之不愧是以諸葛孔明為標杆的人物,文韜武略都是為人稱道的,在觀察了地形和局勢之後,卞範之提出了解決之道。
“西陵城地勢險要,居高臨下。城池周圍地形坎坷,兵馬難以施展,攻城器械難以展開進攻。所以靠著蠻乾是不成的。我觀其地勢,適合火攻取之。郡公你瞧,周圍山嶺樹木茂密,荒草齊身,最近處距離城池不過百步。若在上風口點火,大火蔓延至城池周圍,必令城中焦灼難當。我大軍可砍伐柴薪堆於城下,更增火勢。當年諸葛善火攻,今日,我們也效仿之,必有奇效。”
卞範之的提議得到了桓玄的支持,儘管有人質疑這種季節,樹木蔥鬱,如何能夠縱火。即便火起,火勢也奈何不得城中之人。但桓玄還是決定一試。
上萬兵馬於左近山嶺砍伐樹木雜草,兵士負薪佯攻,抵達城下便將柴薪堆在城下,忙活了一下午,將城池東南方向堆了小山一般的柴草。
傍晚時分,東南夜風起時,於東南山嶺點起了燒山大火。此處山嶺多年無人抵達,年複一年,枯枝亂草滿山,雖是草木蔥鬱之時,一旦火起,借助風勢,依舊不可遏止。
大火從山坡蔓延向上,數十處火頭想著西陵城彙聚,很快將城下柴薪點燃。濕漉漉的柴火被點燃之後,火勢固然不那麼旺盛,但是濃煙卻滾滾而起,遮蔽了整個天空。當晚是月中之時,本有明月當空,天氣晴好。但被濃煙遮蔽之後,整個城池陷入了一片昏暗混沌之中。
城中的兵士和百姓本來猜到了他們要用火攻,他們並不擔心火勢會蔓延到城中,有城牆作為遮蔽,根本無損城中守軍。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濃重的煙塵令他們根本抵擋不住。
整個城池被無孔不入的煙霧彌漫著,伸手不見物,起初影響還有限,但是煙霧越發的濃重,讓他們難以呼吸,口眼鼻嘴全是黑灰。城頭上的守軍自然是待不住了,城中也無法忍受煙霧的侵襲。人們在濃煙中劇烈的咳嗽著,艱難的呼吸著,許多人昏倒在煙霧之中。
守城將領知道大勢已去,必須趕緊撤離。否則,城中上萬軍民便要全部被煙霧熏的昏迷。就算能撐下來,也將大受創傷,其後根本沒有戰鬥力。於是乎一聲令下,一把火燒了城中的糧草,所有人撤出了西陵城,往北逃走。
大火和煙霧次日上午方散,桓玄率軍進入了空城之中。見遍地黑灰煙塵,許多人僵臥於城中,口鼻漆黑,可怖之極。
“範之真乃神人也,我以為是火攻,結果卻是煙攻。古往今來,絕無僅有。經此一戰,範之可彪炳史冊也。這煙攻,即便諸葛孔明在世,恐也難有此策啊。”桓玄讚道。
卞範之心中暗道僥幸。他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他是真的想用火攻的。沒想到卻成了煙攻。可謂是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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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時倒也不用揭穿,這種時候是要故作高深。麵對眾人崇拜的眼神,卞範之搖動羽扇道:“郡公過譽了,雕蟲小技耳。”
不過,雖然成功攻克西陵城,但是一座小小的郡城,卻令數萬兵馬止步於此,且付出了數乾人傷亡的代價,這著實令桓玄煩憂。
桓玄向卞範之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軍師,小小西陵,令我大軍不可寸進,死傷三乾餘人。若非範之趕到,巧施妙計,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兵馬才能攻克。而且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今後倘若遇到更為堅固的城池,豈非糟糕?我江州兵馬,哎,我還是高看了他們啊,不過隻是尋常兵馬而已。攻豫州尚且如此,何況爭雄於天下?”
卞範之笑道:“郡公不必擔憂,江州兵馬多為新募之兵。此番進攻豫州,對方並非勁敵,正好是鍛煉他們的機會。一戰頂十練,他們會磨礪為精兵強將的,要給他們時間才是。至於郡公所慮攻城乏力之事,也許過段時間,我會給郡公一個大大的驚喜。”
桓玄道:“什麼驚喜?”
卞範之道:“郡公可知徐州李徽有攻城利器?他們攻城,以火藥轟門,當者披靡。去年,李徽於京口攻城,聽聞十幾門火炮,轟的京口牆倒屋塌,城門損毀。京口防禦何等堅固?竟然形同虛設。這便是那火器之威。”
桓玄道:“那可是李徽不外傳之秘,無人知曉如何製作。即便如今流行之煙火之物,也完全不知道原料何來,更彆說大規模仿造了。怎麼,難道你能弄得到火器?”
卞範之微笑道:“郡公,事在人為,我已然在安排此事。但具體的細節,便不便透露了。成功之日,再細細稟報郡公。總之,郡公若有火器在手,還擔心什麼堅城破不了?”
桓玄聞聽,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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