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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攻城無休無止,雙方調兵遣將,不斷地調集兵馬投入戰場。
城頭上下,就像是一座燃燒的火堆,雙方士兵都是燃燒的柴火,投入進去的兵馬不久後便會被燒的乾乾淨淨。而烈火也在這不斷的投喂之中越燒越旺,難以止息。
夏口城中守軍四萬,此刻已經成了全麵戰鬥狀態。原本防禦其他方向的兵馬已經全部調集前往東城。他們城下列隊等候。每過一個時辰,便有一支乾人隊被要求增援城頭。而城頭上源源不斷抬下來的渾身血汙的傷兵也已經充斥了整個北城廣場。讓所有人怵目驚心。
每個人都意識到,今日這次攻城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應付的。對方顯然已經瘋狂了,從傍晚時分開始的進攻持續了幾個時辰,卻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城頭上的搏殺也異常的慘烈。城牆不斷的被突破,又不斷的北奪回,雙方的拉鋸戰無休無止。
城外進攻一方的兵馬死傷慘重,三萬中軍全部投入了進去之後,後方兩萬預備隊也已經全部調集了上來。一旦進攻出現頹勢,則預備隊也要成批增援。
城上城下,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到處是蠕動的傷者。鮮血在地麵上凝結,血肉和殘肢遍地皆是,宛如人間地獄一般。
夏口城北,水軍碼頭上,巨大的營帳中燈火通明。
巨大的大帳之中空落落的,隻有桓玄和卞範之兩人在其中。
桓玄沒有將指揮大營放在夏口城中,那是因為桓玄認為,對方進攻的重點應該是水路。因為隻有水路才有突破的可能。而攻擊夏口城則是愚蠢的做法。
所以,在碼頭上紮營,可以隨時掌握江麵上的動態,隨時召集水軍發號施令進行戰鬥。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偏偏對夏口城發動了猛攻,江麵上卻毫無動靜。
對此,桓玄表示,既然對方這麼不長眼,那便讓他們嘗嘗失敗的滋味。
白天的戰況桓玄大體上滿意,但是入夜之後,對方無休無止的進攻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此刻已經是近三更時分,攻城戰還在繼續,消息每隔一會便會傳來,都是極為緊急的情形,這讓桓玄坐立不安。
桓玄在大帳之中急速的踱步,卞範之搖著羽扇倒是安靜的坐在那裡,麵色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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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東城西南角被突破。敵軍攻上城頭,桓嗣將軍和杜安國將軍正調集兵馬抵擋。”
“報,城門被破。我兵馬正以拒馬沙土填塞門洞,阻止敵軍進入。桓嗣將軍請求郡公調撥人手支援。城中預備兵馬已經全部投入,恐後繼無兵。”
“報……”
“報……”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來自城中的消息便來了五六個,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桓玄已經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無法淡定了。
“範之,局勢不妙,如之奈何?照這麼攻下去,夏口恐怕不保。若城破了,那可就有大麻煩了。誰能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凶狠,不輸士兵的生死。桓嗣說,攻城方死傷不計其數,他們卻還在猛攻,這是瘋了麼?我們得想個對策,做些什麼。”桓玄對卞範之大聲道。
卞範之站起身來,拱手道:“郡公,夏口城的防禦兵馬已經足夠,能否守住,便隻能看桓嗣他們的了。我們不可能增兵給他們。因為,我們隻有一萬水軍了。局麵雖然緊急,但我相信,朝廷兵馬也在硬撐。現在比的不是兵馬,而是決心和毅力。郡公該讓桓嗣將軍他們明白這一點。四萬兵馬守不住夏口,那還能如何?”
桓玄皺眉道:“話雖如此,夏口一失,局麵堪憂。他們無需借助水路,也可進入我荊州之地。荊南地域廣大,他們可縱橫攻擊,於我大大不利。郭詮的兵馬也不知到了哪裡了,怎麼還沒到?莫非這廝背叛了我不成?”
卞範之忙道:“郡公不要胡思亂想,可不能冤枉了郭刺史。他的兵馬從益州出發,路遠水遙,豈是一時半會兒能到的。就算到了,他那一萬多兵馬也不能左右大局。郡公說的對,或許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以緩解對方的攻勢。否則,萬一夏口被破,局麵便不在我們掌控之中了。”
“正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本來信心滿滿,但對方如此瘋狂,我怕夏口不保啊。可惜戰事來的太倉促,若再給我半年一年的事件,我將兵強馬壯,還可有大量火器可用。豫章之戰,劉裕那點火器還是起到了作用的。”桓玄皺眉道。
卞範之緩緩搖動羽扇,沉吟道:“是啊,豫章之戰確實令人意外。火器是強力兵器,必定要大力發展的。隻是時間不夠充裕,那也是無可奈何。眼下之事……郡公,莫如我們變被動為主動,以我之強,攻敵之弱,或可一舉扭轉敗局。此番若能擊敗朝廷兵馬,短期內司馬道子必無法來犯,屆時便可大力發展火器,募集兵馬。”
桓玄道:“何為以我之強,攻敵之弱?”
卞範之道:“郡公以為,朝廷兵馬為何強攻夏口,而不同我水戰?”
桓玄道:“還能如何?他們自覺水軍非我水軍對手。否則,水路進攻,占領碼頭,再從此處進攻夏口城,豈非要容易?還可斷我後路,困我兵馬於夏口,讓我軍難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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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範之點頭道:“那就是了。在他們看來在,沒有把握戰勝我水軍。那便是我們的長處。”
桓玄一愣,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
卞範之低聲道:“我建議,水軍主動進攻,順流而下攻其下遊水軍,威脅其兵馬大營和側翼。若水軍能得勝,朝廷大軍後方大營便在我威脅之下,且可斷其水上補給的糧道,令其補給不暢。若遭遇那般情形,你若是朝廷兵馬主帥,當如何?”
桓玄皺眉沉吟道:“若是那樣的話,自然要撤兵自保。倘若水路失敗,隨時可能被切斷後路。畢竟順流而下,兵馬可快速調運轉進。”
卞範之撫須嗬嗬笑道:“郡公明鑒。甚至,水路一旦全麵掌控,還可做出進攻京城的姿態,讓水軍一路往東,逼近京城。屆時,就算王珣不肯退兵,司馬道子也要嚇的魂飛魄散。”
桓玄一拍巴掌,大聲道:“可不是麼?我就說水軍極為重要,掌控全局。否則我何以詫異他們猛攻夏口,而水路不進?正該要這麼做才是。當令水軍反客為主,發動進攻,而不是什麼都不做。”
卞範之微微點頭道:“郡公,我必須要提醒你。此舉的風險在於,一旦水軍失利,則大事去矣。水軍一敗,夏口必破,且隨後,對方將長驅直入,江陵難保。到那時,郡公彆說想要做一番大事了,恐怕隻能入蜀躲避,難成大業了。這可是一場豪賭。”
桓玄緩緩踱步,身影在燭火下忽長忽短,皺著眉頭猶豫不決。
“報!城牆東北角被破,趙破虜將軍力戰陣亡。情形危急。桓嗣將軍說,請郡公放心,就算城池破了,他也會領軍和對方決一死戰,絕不後退一步。”一名兵士不合時宜的稟報聲打破了安靜。
桓玄身子一抖,轉頭看向卞範之道:“軍師,即刻命人傳令,召集水軍將領前來會議。速度要快。一炷香時間內,他們必須來見我。遲到者,軍法處置。”
卞範之點頭,沉聲道:“郡公英明果決,必能成就大事。我這便命人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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