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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夏口城的戰鬥依舊在繼續。一夜血戰,雙方死傷人數已經無法統計,整個夏口城內外,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味。到處是殘肢斷臂,到處是血汙屍體,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攻城方在四更時分突破了城牆,攻入了城中。王珣王緒等人本以為這是戰鬥的結束,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守城的桓嗣沒有放棄,他集結兵馬於城中展開了巷戰。
夏口城本就是屯兵所用,城中街市都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堡壘和軍營的布局。街道上更是在多日前便已經全部以拒馬滾木堆積,形成一個個的障礙關卡。
桓嗣得到了桓玄的命令,知道桓玄將率水軍發動進攻,以緩解對方攻勢。桓嗣不知道這個計劃是否能成功,但他心裡明白,此戰他們沒有退路,絕對敗不得。特彆是他桓氏的行動,其實和造反無異。同朝廷兵馬對抗,實際上已經是反叛。若敗了,必死無疑。
所以,他必須要撐住,等待轉機。他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桓玄的出擊上。夏口不能丟,他必須死戰守住。
因此,城破之後,桓嗣集結了剩餘還能作戰的萬餘兵馬,分彆以南北大營街道作為據點,進行強力的阻擊。街市上堆滿了拒馬和障礙物,王珣的兵馬雖然破城成功,但卻遭遇到了猛烈的抵抗,寸步難行。
城中巷戰的血腥程度,甚至不比攻城時減弱。雙方在街市之中的廝殺更為凶殘,死傷人數也並沒有少多少。
堅持到五更時分,南軍營已經告破。半個城池也丟了。但是桓嗣堅守住了北軍營。利用軍營的圍牆和大量的箭塔等防禦設施困守於此。數乾兵馬死守北軍營,讓王珣的兵馬始終未能得手。
但是,隨著全城其他地方的全麵淪陷,數以萬計的王珣的兵馬將北軍營圍的水泄不通。而對方也開始將攻城器械運進城中,集中在軍營左近。他們要以攻城的方式對北軍營發起攻擊了。
桓嗣意識到了大勢已去,看來今日是難以幸免了。
王珣和王緒在城破之後不久進了城中,親自督戰剿滅城中殘敵。攻滅城中殘敵是必要的,隻有全麵占領夏口城,才可以休整兵馬,結束這場噩夢。
後續,大軍將威脅數裡外的山下北門碼頭,桓玄隻剩下了水軍,一旦碼頭失去,水軍屯軍之處便失去了,他隻有一條路,便是敗退,讓出夏口水道。
此戰雖然慘烈,但是拿下夏口便是勝利。不僅將桓玄的叛軍兵馬大量殲滅,還奪取了進軍荊州的最後一道關卡。夏口一失,荊州門戶洞開。重創桓玄兵馬,則意味著後續的進攻荊州的行動將變得簡單。死傷固然慘重,但在戰局上已經完全得手了。
對方的頑強令王珣有些惱火。數乾兵馬躲在軍營之中頑抗,堵著出北城的通道,自然不能不管。於是王珣命人將攻城器械推進城中,他要用攻城器械對這些困在方圓裡許的軍營之中的負隅頑抗之人以猛烈的打擊,將他們埋葬在瓦礫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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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車隆隆的推進來,在街道上次第排開。運輸石彈的車馬將一堆堆的石塊倒在投石車旁邊,一切都在迅速的準備。王珣並不著急,因為他已經勝券在握了。
就在此刻,淩晨的微光之中,十幾騎從南街飛馳而來。來到近前之後,馬上一人滾鞍下馬,快步跑上前來,大聲叫喊。
“大將軍,王大人,大事不好。”
王珣認出了那人,是後軍統領司馬休之的副將張統。此戰司馬休之留守大營,他的手下副將應該跟他在一起才是,卻不知怎麼跑來戰場了。
“你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王珣皺眉喝問道。
“稟報大將軍,大事不好。敵軍水軍淩晨進攻,我水軍不敵大敗。敵軍水軍三乾人上岸攻我大營,已然逼近我大營所在之地。龍驤將軍組織營中兵馬抵抗,但大營隻有兩乾餘兵馬,其餘皆為老弱和工匠,無法抵擋。故龍驤將軍命未將前來求援,請大將軍速速派兵回援,否則大營恐不保。”張統急促的稟報道。
“什麼?桓玄的水軍進攻?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可能?”王珣驚愕瞠目道。
“就在不久前的事,不信,大將軍和王大人可上城頭觀瞧。此刻應該能夠看到戰場情形。”張統忙道。
王珣和王緒相對瞠目,兩人顧不得多問,連忙趕往城樓上方。登上城樓之後,舉目向東邊的大江之上遠眺。此刻已經是天明時分,晨曦已經頗為明亮,隻見大江之上,霧氣蒸騰,全是大霧。雖然看不清下遊十餘裡外的戰場情形,但是在江麵上卻能看到有煙霧遠遠升騰,穿透江霧直達天空之中。在清晨碧藍的天空映照之下,甚為惹眼。
那是戰船在水上燃燒升騰的煙塵,而且絕不是一兩艘。隻有大量的煙霧聚集,才能在這麼遠還能看得到黑煙如柱。
“昨夜五更時分,江上爆發大戰。敵軍水軍以火船衝散我水軍陣型,僅一個時辰不到,便打破我水軍。龍驤將軍得報,帶著我等前往查看。發現我水軍隻剩下不到三十艘船敗退往東。對方水軍隨即靠岸下船,攻我大營。龍驤將軍說,大營中大軍糧草物資堆積,不容有失,故而命我即刻前來稟報求援。”張統在旁描述了戰況。
王珣跺腳咬牙,怒道:“無能之輩,水軍領軍之將難辭其咎。已然命他們保持警惕,防禦江麵,怎還被偷襲得手?混賬東西,無能之極。兵力相差無幾,何以一個時辰便敗退?”
王緒也是惱怒不已,但他卻冷靜的多。
“大將軍,大營不能丟,若被他們燒了糧草毀了物資,那可全完了。必須回援。對方水軍上萬,司馬休之是擋不住的。要全軍回援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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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珣大聲道:“全軍回援?那這裡呢?夏口城不要了麼?好不容易攻了下來,再有片刻,便可肅清殘敵了。怎能撤退?”
王緒歎了口氣,沉聲道:“大將軍,我們已經敗了,唯有迅速撤軍,保住大營才能彌補局麵。他們擊敗了我們的水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桓玄的水軍可以順流而下,直搗京城。我們不但要撤兵,而且要快。即刻派快馬前往廬江曆陽等郡,組織當地兵馬和水軍進行防禦,給我們爭取時間。我們必須迅速後撤,不能給他們機會。”
王珣瞠目道:“當真……當真要這麼做?”
王緒沉聲道:“恐怕必須如此。遲了便麻煩了。不但我大軍後路斷絕,有覆滅之危,京城也麵臨威脅啊。會稽王會理解的。我的建議是,趕緊救援大營,命劉牢之即刻行軍退回尋陽,做好接應,好讓大軍退守廬江一帶。便讓劉牢之在尋陽頂著。”
王珣沉吟不決。王緒轉頭對身旁衛士喝道:“傳令,全軍撤退,救援大營。”
……
一個時辰後,王珣率剩餘的兩萬多殘兵撤回了十裡之外的大營救援。救援還算及時,對方差一點便攻入了大營。在見到援軍回來之後,對方水軍登船離岸。但船隊卻沒有撤離,反而順流而下往東挺進。
王珣急命休整的劉牢之的兵馬趕往尋陽,三天後劉牢之率軍抵達尋陽。好消息是對方的水軍並未抵達,而是在上遊的江中遊弋,似乎是在等待機會和補給。
而王珣不敢停留,於數日後退回尋陽。五月初,王珣兵馬退回曆陽郡休整。
夏口之戰,雙方投入兵馬十餘萬,陣亡數萬兵馬,傷者數萬,可謂慘烈之極。但最終,卻落得個無功而返,白白死傷了那麼多兵馬。
經此一戰,朝廷兵馬遭受重創,進攻受阻。而桓玄的兵馬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兵馬銳減到了兩萬餘人,元氣大傷。一時間,雙方都無力再戰,隻得僵持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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