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吃力地拄著拐杖,一邊走一邊喘,看起來很可憐。
“風哥,送你去醫院吧!”
“沒關係,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韓風很倔強,“回去歇歇就行,咱們快點走。彆等那個狗娘養的反悔追來,這一趟就白來了。”
我咬咬牙,將韓風背起來,拚力朝著大門口跑去。
很快就是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韓風被我感動到了,趴在我的肩頭道:“兄弟夠義氣,儘管放心,哥哥我絕不會虧待你,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我敷衍地嗯了一聲。
心裡想的卻是,但願這個韓風,彆再連累我挨揍就行了。
終於出了化肥廠的大門,並沒有人追來。
恰好一輛出租車駛來,我慌忙招手停下。
我扶著韓風,讓他躺在後座上,自己屁股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便催著司機趕緊開車。
出租車駛離工廠,逃出虎穴狼窩的我,癱坐著一動也不想動。
回想剛才討債的情形,依然是心有餘悸。
韓風,不是社會老大,更像是個潑皮無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什麼都不懂,到底跟錯了人。
前方紅燈,出租車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路虎車快速駛來,停在旁邊的車道上。
開車的司機是一名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穿著筆挺的西裝,油頭粉麵,像是個暴發戶。
他一臉賤笑,趁著停車的空當,伸手摸了一把旁邊女人的臉。
當我大致看清這個女人,卻一下子被驚呆了。
是徐麗,我的後媽。
難怪她精心打扮,早出晚歸,原來在外麵有了野男人。
我爸最近一直外出談生意,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數。
徐麗如狼似虎的年紀,如何能忍住深夜身體的躁動?
到底做出了這種背夫偷情的醜事。
這一刻,我替我爸感到可悲,又覺得他活該。
他拋棄妻女,不惜代價娶來的夢中情人,就是這種不要臉的貨色。
徐麗在車上跟這個男人嬉鬨,摸臉摸腿,格外親熱。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臨近出租車上的我,正在悄悄窺視著他們,隻恨沒有相機,將這一切都拍下來。
綠燈亮起,路虎車速度更快,擦身而過。
路虎車的車牌很好記,36888。
出租車停在公園附近的一個老舊小區,我扶著韓風下了車,通過貼滿小廣告的灰暗樓道,來到了三樓一個房門前。
這是韓風的家,也是他唯一的固定資產。
韓風告訴我,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出軌跟一個女人跑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母親因此悲憤交加,整日精神恍惚,沒幾年就精神失常,成了個女瘋子。
可憐的母親,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醫院裡,他出獄後去看望過,母親卻不認識他,隻是拜托他把兒子帶來。
韓風十歲起就開始流浪,撿廢品,吃剩飯,受儘各種白眼和嘲諷。
最終,韓風選擇了混社會,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很快就打出了一片天。
我似乎比韓風活得好一些,卻也被生活折磨得千瘡百孔,無所適從。
走進韓風的家,隻有一室一廳,家具陳舊,老式的沙發中間塌了一塊,感覺像是回到了二十年以前。
隻有牆上掛著的吉他,才帶著點現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