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臉色肅然。他雖未和關定邊直接交過手,可關定邊既然是公認的天下第三,其武技必定不凡。就算眼前使出刀法的是關定邊之子,出於敬意,他自然要認真起來。
秦揚收起折扇,後退半步,目不轉睛的看著關山。
“風卷殘雲!”
關山一躍而起,同時揮出氣勢磅礴的一發重劈,竟然讓身體在半空中躍動出一道長弧。
秦揚也頗為驚奇。這招刀風如此霸道,竟可以改變持刀者的身形!
他不敢怠慢,腳下一踏,倒飛出去,在空中用折扇舞出一套“龍嘯九天”——
九招連擊麵對霸刀一擊雖然不利,但此時秦揚心神清明,不為硬撼對方攻勢,隻求卸掉對方堪有千鈞之力的衝勢!
關山隻覺如陷泥濘之中,仿佛頂了九重寶塔,層層化解他的刀勁,這招“風卷殘雲”再也無法發揮出威力!
“力破天門!”
關山腳尖一點,雙手持刀,再次衝殺而來。可他為了逼壓秦揚,這一式並未在調整好的姿態下使出。
秦揚自然看出破綻,穩穩著地後,神情自若,就在關山到了眼前時,折扇一開——
“飛龍在天!”
既然對手倉促出擊,那最乾脆利落的辦法,就是以剛製剛!
輕盈的折扇竟然被秦揚使出了千斤重錘的感覺,一道凶猛的氣勁拔地而起,發出蒼勁的龍吼——
轟!
關山胸口狠狠地吃了這一擊,大刀直接被打落,整個人也失去平衡飛起三丈多高!
可秦揚隻用了起手就馬上收勁,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在關山摔在地上前,將他穩穩抱住。
關山躺在秦揚懷裡,臉色蒼白,狠狠地咳嗽了一通。
“放…放開我…”
秦揚嘿嘿一笑,將他放下。關山腳下拌蒜,險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穩。
過了許久,關山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我輸了…”
秦揚大笑:“拿的起,放得下,你已經有關將軍幾分英雄氣概了。”
關山不甘心地哼了一聲,看了秦揚一陣,忽然問:“你今年多大?”
秦揚不明所以,回到:“剛過二八之年——”
看關山臉色不對,秦揚趕忙繼續說:“來年四月就十七了。”
關山聽罷,臉色緩和了幾分:“我比你小兩歲零三個月,力氣和經驗自然都不如你。你等著,讓我再練兩年!”
“好說。那現在,我可以和令堂、令妹說話了麼?”
關山狠狠地點了點頭:“你的實力,我認同了。你配得上做我爹的朋友,跟我一起過去吧。”
秦揚笑著道了聲謝,便和關山、張起一同隨關夫人進了正廂。關夫人自然擔憂關山是否受傷,不過此時見他已經恢複精神,也就沒有多問。
家中仆人端上來茶水,關夫人做了個請用的手勢。
“我家孩子不懂事,冒犯了秦公子,還請見諒。”
秦揚擺了擺手:“夫人多慮。虎父無犬子,令郎得關將軍授藝,自然如虎添翼,此時就已經身手不凡,他日必然可以承接關將軍衣缽,名動天下。”
關山年輕氣盛,可此時對秦揚多了幾分敬意,說話也禮貌了許多:“我與父親切磋時,在他手下走不過三招。剛剛你也僅用兩招就打敗我,不知你在天下名將中排名如何?我記得前十好像沒有秦姓……”
秦揚心中一驚。他知道關山是無心之問,可他身份特殊,絕不可透露太多信息。就算關夫人不起疑惑,保不準廳門前豎著耳朵的飛鷹騎會不會多想。
此時,張起接話道:“關少爺,我家公子師從蓮光寺的一位大師,習武也是以強身健體為目的,他酷愛遊山玩水,不想與天下英雄較量。”
晉國寺廟眾多,不乏有潛心修煉的武僧。其中翹楚雖然一生吃齋念佛,可武藝未必遜色於名將。而蓮光寺正是晉北赫赫有名的武學大寺,其中大師能教出優秀的徒弟也不奇怪。
隨後,秦揚來到後院廂房,為關定邊母親的牌位上了三炷香,代他講了祭拜之詞。
開始時,秦揚仍然有些心猿意馬,畢竟關定邊是晉國大將,他身為楚人,自然不該替他來祭拜,更不可為他家人祈福。
可人非草木,楚人也好,晉人也罷,都是父母生養的兒郎。想到初見時關定邊談起和母親天人永隔的傷感,他也不禁想起遠在楚北的家人。
祭拜至此,他心中再無他念。
“秦公子…”
看秦揚跪拜久了,關夫人在身後好心提醒。
“夫人,如此一來,我便兌現了向關將軍許下的承諾。”
秦揚緩緩起身,轉過來向關家三口人微微俯身,關夫人也拉著兩個孩子還禮。隨後,一行人便回到院子裡。
事已至此,秦揚已再無理由逗留於此,剛準備向關夫人道彆,卻聽她說:“秦公子,後天是先母百日忌辰,家中按照本地風俗舉辦法事,我代我夫君邀請公子前來——”
話還沒說完,關夫人再次猛烈地咳嗽起來,臉色仿佛更加蒼白,險些站立不穩。
“娘!”
關山和關月扶住關夫人,焦急地擠出眼淚來。
“娘,你積勞成疾又染了風寒,就彆操心這些事了!”
關夫人努力地笑了笑:“你們呀,快快長大,娘就不操心了。”
關月跑過來,拉住秦揚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秦哥哥,我哥跟爹的那些部下一樣,什麼家事也不懂,就會打打殺殺。我娘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你幫幫我們家好不好?”
秦揚不太理解,問張起:“這事需要講很多規矩嗎?”
張頭道:“百日法事,便是終了,意在逝者徹底告彆,喪期結束。當初上門吊唁的,或者未來得及趕來的,主人家都要邀請一遍,以做回禮。表麵是法事,實際更像是人際往來。”
秦揚當即明了。關府必定是榆安的大戶人家,恐怕府台衙門的人見到關家人也要畢恭畢敬,自然要邀請那些想討好關家的人來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