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沾濕衣擺,氤氳霧氣中,傳來幾聲犬吠。
碧雲山下,有一酒坊,當壚賣酒的是個著綠衣的女子,年紀不大,卻能言善道,路過此處的人,都免不了要與她說上幾句。
見著一群衣著得體的公子小姐,她便挎上小竹籃,笑著走來,道:“郎君小姐們遠路才來,定是渴了罷?”
莫聿俊臉一紅,這姑娘的穿著不似城中那般保守,一襲收腰綠紗裙,勾勒出玲瓏曲線,香肩半露,鎖骨若隱若現,青絲挽做雙蝶髻,以水綠流蘇發帶做點綴。
既覺得溫婉可人,又有些嫵媚。長相雖不絕美,但聲音清甜,似泉水叮咚。“郎君,可要試試?”女子巧笑倩兮,在莫聿愣神之際,已斟上一杯。
莫聿局促不安,瞥向莫微,他卻一臉笑意,朝他抬抬下巴。
“既然如此。”莫聿一副要上斷頭台的神情,舉起酒杯一飲而儘,樂得女子掩嘴偷笑。
馬車走得慢,莫微望著簾外的盛景,倒是與從前無異。
街裡的稚子拿著糖葫蘆,追逐嬉鬨。老嫗圍坐樹下,剝豆擇菜。穿長衫的郎君在庭前對弈,談笑風生。
越靠近京城,便逐漸冷清起來,街上是隨風飄動的紙錢。簾子忽然掩上,曉風殘月擔憂的看著莫微,小姐們也忍不住傷感起來。
“少爺,節哀。”
“無妨。”莫微擺擺手,“逝者已逝,勿怨勿念。”
語罷,作了一揖。
莫雨鶴抿抿唇,想說些什麼,卻被人掐了下胳膊,抬眼便見莫雨芊搖了搖頭,也隻好作罷。
按照禮節,兒女要守孝三年。
守孝,不過是閉門讀書罷了,三年,不得嫁娶,不得任職,不得訪友。
對莫微來說倒是沒什麼,可是小姐們, 皆已及笄,原先姨娘們正物色尚在京城的王爺,可若是再等三年,小姐們怕都是嫁不出去了。
正愁著,皇帝的聖旨便來了。
公公宣讀完,由莫微接旨。府中上下無不掩麵涕泣,磕頭謝恩。
皇帝下旨,厚葬將軍,三位小姐皆可嫁與王爺郡王,莫微任太傅一職,守孝半年後,入宮教學。
因為這一戰,周邊小國倒是安分不少。
平了外戰,內亂又起。
皇帝很是頭疼。
太監仍是念叨著:“近幾日梅嶺鎮出了個土匪寨,擾得百姓不得安寧。據傳,當地縣令請了不少武林高手,皆是有去無回。”
“土匪?”皇帝忍俊不禁,“小小土匪,能掀起多大風浪。”
“話雖如此,但不可不防啊。”太監呈了折子上來,“奴才私以為,陛下可派遣官兵,前去剿匪。”
“退下吧,朕再想想。”
待太監去後,守在殿外的玉王爺便進來了,行過禮後,道:“兒臣聽聞有土匪為禍一方,特來請命前去剿匪!”
玉王爺不過十五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一聽說有土匪,便偷偷跑來問個究竟。
“就你?”皇帝合上奏折,笑道:“土匪凶悍,你又有勇無謀,派你去,那不是自投羅網?“
褚緋玉漲紅了臉,突然生出一計,狡黠一笑:“莫微不是回來了,他有勇有謀,讓他隨行,定然萬無一失。”
皇帝這才想起,隻是略有遲疑,“好是好,隻是他喪父不久,怕是不會答應。”
“這事就交給兒臣。”
褚緋玉彆的不行,卻有一張巧嘴,死的能說成活的,黑的能說成白的,是長盛國年齡最小的說客。
或許是此事太過棘手,皇帝鬼使神差的應了,隻咐一句:“與緋顏同去。”
“遵旨!”褚緋玉跪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