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腳下,街道上滿是小商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你買我賣,井然有致。
可一群人的闖入,徹底打破了這條街的和諧氛圍。
酷暑天氣,數十個高大的男人披著動物皮毛大刀闊斧走在街上,小孩嚇得亂竄。
“把綢緞給我,你爺爺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為首的男人凶神惡煞,揮著拳頭嚇唬人。
小商販看著麵前還在滴答血水的虎皮,嚇得渾身哆嗦,
“貴人放過小的吧,京城、京城從未有過以物易物的習俗。”
“放你娘的屁!我們草原就是這樣的,你到底換不換!”男人虎背熊腰,聲音粗獷。
小商販到底年紀小,被這聲音嚇得癱坐在地上,很快,就有一灘黃色液體從他襠下溢出。
“奶奶的!看這中原人的鱉孫樣,真窩囊!”說著,男人一腳將小攤踹翻,頓時,綾羅綢緞散了一地。
身後有一穿著白袍的清瘦男人忙攔住他。
“將軍不可魯莽,這個月將軍已經失手打死三個中原人了,大王若是知道,一定會把將軍遣出中原的。”
“回去就回去!這些中原人個個瘦得跟猴一樣,沒什麼意思!”
一夥人闊步離開。
整條街的小商販都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皇帝老兒選擇跟這些‘蠻人’通商,到底是福還是禍。”目睹全程的老叟摸著胡須道。
“自然是禍,這些草原人個個野蠻不講理,罵他們是‘蠻人’真是實至名歸。”
叫賣聲恢複如常,不過很快就被新的聲音掩蓋。
遠遠看去,定遠侯府扔出來一團紅嫁衣。
仔細看去,那團紅嫁衣裡包裹著一個纖瘦婀娜的姑娘。
頓時,方圓十裡的小商販皆退避三舍。
“這位就是欽天監所說的禍星,禍害咱整個中原的禍星,便是看她一眼都覺得晦氣無比。”
周圍全是尖銳的嘲諷聲,黎蘭強忍著渾身疼痛站起來。
她昨夜被嬤嬤毆打了一夜,嘴角噙著血,鮮紅的血珠跟紅嫁衣混在一起,看著有些駭人。
經過昨夜,她這一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定遠侯府為了鞏固在朝廷的地位,她自出生便被選定做太子妃培養人。
彆的京城貴女坐享山珍海味,而她被嚴格限製飲食,隻為保持勻稱身材。
彆的京城貴女看戲文讀話本,而她每日任務便是熟背太子哥哥喜好。
彆的京城貴女賞花作詩,而她在學房中術。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卻是一枚極其好用的棋子。
十七年的時間,她被嬤嬤教養得極好,魅惑男人獨有一套。
太子很喜歡她。
拿到太子妃冊封詔書那日,她狠狠鬆了一口氣。
可新婚夜,欽天監一句話,讓她這些年受到的所有委屈和苛待全都化作灰燼。
一身紅嫁衣被送進太子府邸,又一身紅嫁衣完完整整被送出來。
她成了一個徹底沒用的棋子。
嬤嬤這些年的心血全部白費。
定遠侯府揚言丟不起這個人,不顧多年親情將她攆了出來。
黎蘭一瘸一拐走在街上,周圍的人迅速以她為中心躲開。
她苦笑一下。
死了吧,還是死了乾淨。
河水湍急,黎蘭卸下釵環,沒有絲毫留戀躍了進去。
她是禍星,死了便是眾望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