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最喜愛這串金珠,想隨身帶著,不成想,竟,竟不小心散了”她顫抖著嗓音,拙劣地解釋。
恪達什薄唇貼在她耳邊,危險地反問她:
“是嗎?”
黎蘭睫毛劇烈顫抖著,微微頷首。
恪達什將她所有的表情儘收眼底,最後從她掌心找出串金珠的紅繩,將金珠一顆一顆,當著她的麵,重新穿成手串,穿成與從前一模一樣的手串。
黎蘭腰間一疼,男人掐著她腰將她在馬上調轉了個方向。
與他麵對麵。
男人抓著她手臂,將手串推到她手腕上,聲音低沉,“既喜歡,就好好戴著。”
黎蘭明白他在警告她,她的小心思,小手段,他能一眼識破。
他在警告她,往後彆再白費功夫。
否則,惹怒了他,他會把人折騰得生不如死。
腕上的金珠冰涼,黎蘭的心也涼得徹底。
集市上熱鬨非凡,黎蘭無心欣賞,因為他有力的大掌禁錮著她的腰,就像枷鎖一般,而她,是籠中雀。
男人領著她采買了許多女子日常所用到的東西,他出手闊綽,在旁人眼裡,他們或許是街上尋常一對恩愛無比的夫妻,可殊不知,兩人之間其實堆著一座高大厚實的冰牆,鑿不破,融不掉。
“此地位置優越,四通八達,曾是獨屬於我們草原人的集市。”身旁的男人突然出聲。
“三年前,一隊中原商人發現了此處的商機,運送草原稀缺的綾羅綢緞到此處販賣,賺得盆滿缽滿,隨後越來越多的中原商人過來,賣草原稀缺的物品,同時買走我們草原上乘的皮草,交易有來有往,本是互利共贏的好事,可你們三拜九叩的皇帝老頭卻不許。”
黎蘭心下一驚,她下意識看向四周,這可是對帝王大不敬的話,若是被人聽見了,可是要砍頭的。
恪達什卻絲毫沒有顧及,“那老頭非要加征市稅,隻有往朝廷交錢,中原的商人才能來此處買賣,不僅如此,他還不許品質好的貨物流通到此處,隻允許販賣下等品,殘次品,而從我們草原買去的上等皮草卻要緊著皇宮使用。”
黎蘭細想,近兩三年京城確實多了許多質量上乘的貂皮狐皮服飾,就連定遠侯府的老夫人也得了兩三件。
“草原紡織技術不強,即便他皇帝老頭隻允許販賣下等品,我們草原各部落百姓仍然趨之若鶩,視若珍品,可皇帝老頭卻不滿足於隻征收市稅,他派禁軍駐紮在此處,揚言此乃他們大雍王朝的地界,將所有世代生活在這裡的民眾用武力驅趕走,部族百姓流離失所”
恪達什銳利的眸子闔起,仿佛眼前就是百姓顛沛流離的畫麵。
而他所說的話完全顛覆了黎蘭的認知,從小到大,京城的街頭巷尾說得全是蠻人可惡,屢次發起暴亂,皇上派兵抵禦侵略,才換得了京城百姓的平靜生活。
“所以你把駐紮在此處的禁軍都殺了?”她反問。
恪達什倏地睜開雙眸,眸中滿是殺意,“我不僅殺了他們,還把這些人的頭顱全部送到那皇帝老頭的大殿上,從此他再也不敢說此地是他的。”
黎蘭一驚,高高在上的帝王曾斷言她是禍害國運的禍星,她便下意識覺得自己就是惹人厭棄的禍星,隻一心求死,全了所有人的心願。
原來,天子也並不全是對的。
眼前這個男人足夠強大,就連天子也會忌憚。
心口像是被滾燙的濃湯煮沸著,黎蘭手腳發麻,她固然覺得蠻人可惡,可他的話,就像天降甘露,澆在她這片將死之人的旱地上。
“瞧一瞧啊看一看,上等神功丸,帶來巔峰體驗!”一旁的小販叫賣道。
恪達什被吸引了目光,頓住腳步,捏上一枚,問道:“此物真能強身健體,增強武功?”